黑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本来呢,我身为九黎一族的大巫,是绝对不可能与黄帝后人合作的,老婆子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特殊时期也只能用特殊之法,说出你的来意。”
花云月谨慎的拉着桑桐和穆容后退了几步,驱动人蛊挡在她们前面:“我只想管黑婆婆您借一样东西。”
“说来听听。”
“我想要婆婆的长春蛊。”
话音落,死一样的寂静。
黑婆瞪着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的盯着花云月良久,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可知这长春蛊为何物?”
“当然知道,是黑婆您的本命蛊。”
“哼,那你可知本命蛊对一个蛊婆来说有多重要?”
“自然,师父谆谆教导云月不敢忘:本命蛊若被抽离蛊婆轻者元气大伤,重者寿元受损;本命蛊若陨灭蛊婆的寿元减半修为大减,再难等巅峰之境。”
“既如此,老婆子凭什么给你?”
穆容和桑桐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花云月的要求实在是匪夷所思,黑婆没有立刻动手已经算非常仁慈了,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答应的。
花云月沉默了一会儿,恭恭敬敬的鞠了个接近一百八十度的躬:“请黑婆高义。”
“我若说不给呢?”
“那我便杀人,夺蛊。”
事情逐渐演变到一个穆容和桑桐无法理解的地步,二人分立左右犹如看怪物一样惊愕的看着花云月。
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目光坚定又诚恳的注视着不远处的黑婆。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令二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花丫头,你进来。”
桑桐和穆容对视一眼,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花云月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绷直的身体放松下来,脸上却闪过一丝哀伤。
取蛊的过程很长足有三个钟头,黑婆歇斯底里的惨叫不时传出,让人心生不忍,期间密密麻麻的各类蛊物发疯似地从黑婆的屋子里跑出来,场面壮观。
暮色四合时,花云月走了出来。
她双手捧着一个漆黑的陶罐臂弯处横放了一根手杖,神情疲惫眼神寂落,完全不见“胜利者”的喜悦。
距离桑桐和穆容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花云月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将怀中陶罐和手杖放在地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背对着二人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才返回来。
“叫人过来抬棺材,我们回去。”
桑桐忍不住问道:“黑婆她怎么样?”
“她老人家年事已高,一直是靠这长春蛊养着被我强行剥了出来,最多还有三日光景。”
桑,穆二人一时语塞,花云月又道:“你们先到飞机上等我,我去寨子里安排一下黑婆的身后事。”
“好。”
“桑桐!”
“怎么了?”
“你带钱了吗?我……想让黑婆走的体面些。”
“匆忙出来没有带。不如这样,你需要什么东西列张清单给我,我让人去办了再派专机送过来,如何?”
“多谢。”
……
在回基地的路上,花云月捧着陶罐双目空洞的看着一点出神。
穆容和桑桐虽满腹疑问,却谁也没有问。
路程过半,花云月悠悠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很卑鄙?”
穆容没有搭腔,桑桐则耿直的点了点头。
花云月凄然一笑悠悠说道:“在我苗族传说中金蚕蛊是万蛊之王,需集天时利地以七七四十九种蛊虫,放在一个坛子里封盖七七四十九天,让它们自相残杀选出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如此反复七次,再如法炮制将这七只蛊虫封在坛子里,最终活下来的那一只便有可能成为金蚕蛊。不过金蚕蛊是天选之物,必须受到自然之力的洗礼活下来才算是真正降世。”
花云月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炼制金蚕蛊的消耗巨大,且成蛊之日必须要有自然之力降下,即便炼制方法并不是什么秘密却因太过虚空飘渺,鲜少有人去做。我师父从特殊事件处理局退役后,不知为何专心研制起了金蚕蛊,她耗尽一生培养的蛊物总共炼制了三次都没有成功,后来她想到了一个办法:把自己和这七只蛊虫封到一个坛子里,靠本命蛊吊着一口气不散让这七只蛊虫日夜撕咬她的身体,然后再逐日将这七只蛊虫吃掉延续生命。”
花云月吸了吸鼻子,摩挲着手中的陶罐,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的落在桑桐和穆容的耳中。
“以活人炼蛊有伤天和为天道所不容,我师父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算准在蛊成开坛的那天会有天雷降下劈杀炼蛊人。那天晚上她将我支开被天雷活活劈死成了人蛊,她没留下一字一句,或许留了被大火烧光了。我却明白她的心意,只可惜我师父千算万全漏了一步,加上她体内的本命蛊便多出了一蛊,这金蚕蛊便不成了。”
“所以……你就去找黑婆?”
花云月点了点头:“我师父在早年机缘下得到一对双生的银蚕蛊,她自己用了一只把一只给了我,银蚕蛊经过雷电的洗礼融入到我师父的遗体内,她的一头白发就是证明。银蚕蛊是金蚕蛊王之下最高贵的蛊,但也不是无敌的存在,黑婆体内的长春蛊传了四代历经五百多年,是我所知道的唯一可以战胜我师父体内银蚕蛊的存在。为了完善我师父的遗体,我只能将长春蛊夺来喂我师父吃下去。”
“不化骨即将现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金蚕蛊对我体内的本命蛊有绝对压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它,为了我们黑苗族我只能如此。”
桑桐和穆容没想到在这小小的苗寨里还有这么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数年前花风雪突然离开特殊事件处理局,原来是为了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