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年,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经常加班到很晚或者到外地出差。母亲的身体渐渐变得越来越差,我后来才知道,母亲当年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身体变得很差,这也是她不再工作安心在留在家中照顾的原因之一。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情,反倒把全部责任都怪罪到了父亲身上,怪他总是不回家,不懂得照顾母亲,才会让母亲生病倒下。”
“八岁那年,母亲答应我,如果我期末考试各科可以拿满分,她就让父亲带着我们一家出国旅游。那年暑假我拿着满分的成绩单从学校兴高采烈跑回家,却看到母亲晕倒在客厅,当时的我被吓坏了,我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电话给父亲,电话刚接通,我还没来得及说母亲晕倒的事情,父亲很急促的说他正在开会,有事待会再说,便把电话给挂断了。”
苏瑾沉默,伸手附在了林墨染紧握的右手上,见苏瑾担忧的模样林墨染松开了自己紧握的右手,两人十指相扣,林墨染顿了顿,继续讲道。
“我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母亲被送到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母亲得了淋巴癌。”林墨染在说到淋巴癌时,内心突然抽痛了一下,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母亲躺在病床上痛苦的模样。
苏瑾怎么也没想到林墨染的母亲是患了癌症去世的,接着苏瑾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的死因,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
“父亲在开会结束后打电话给我,急急忙忙赶到医院,从医生口中得知母亲患了癌症之后,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当时我以为癌症,只有切除就可以痊愈了,于是我问父亲,母亲只要做手术就会好起来的吧?父亲抱着我说会好的。
我信以为真,每天放学后都去往医院,陪着母亲,起初父亲每天都陪着我和母亲两个人,后来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父亲只好公司医院两头跑,母亲心疼父亲,便让他少来医院照顾她。父亲请了一个陪护照顾母亲,自己便一直待在公司。”
“我每天都去医院时常看到母亲做化疗,打针吃药,那个时候我很疑惑,就跑去问医生什么时候才给我母亲做手术,他们安慰我说需要再过一段时间;后来我路过办公室门口,听到医生说我母亲得的是恶- xing -淋巴癌,并且恶化扩散的速度非常快,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我不相信,便跑去问了另一个医生大叔,淋巴癌可以治好吗,那个医生大叔告诉我淋巴癌是治不好的,也是没有办法动手术彻底切除的。我知道父亲和母亲没有告诉我是怕我难过,于是我假装不知情,照常陪着母亲跟她说笑。在母亲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她每天都望向门口,期盼着父亲能来陪她,但是没有。你知道吗,甚至我母亲合上眼去世那天,母亲也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因为父亲当时正在外地谈一笔大生意。”苏瑾看到林墨染眼底的嘲讽,大概明白为什么前世林墨染和林叔叔之间关系会那么差。
这也是林墨染至今都过不去的一个坎,即便这世她和父亲关系已经缓和了,但是内心深处,林墨染还是不能原谅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
“母亲去世后,父亲照常上班,甚至工作的更晚回家。他没有时间照顾我,便请了一个全职保姆照顾我,后来上了初中高中之后,因为- xing -格原因,我被班里的女生孤立了,当然我也不屑跟她们一起玩,有阿允一个朋友就够了。”林墨染说到自己被孤立时,她瞧了一眼苏瑾,记得小瑾初中也被人孤立,当时她非常能理解苏瑾的感受。
没想到阿染竟然也被人孤立过?这种校园暴力事件,苏瑾以为永远发生在阿染身上,毕竟高三相处一年下来,班里的学生对于林墨染的印象都还不错。
不对,阿染说的是前世的事情,想到阿染前世在圈内的风评,简直不忍直视,如果是那种- xing -格的话,苏瑾大概能明白为什么那些女生会孤立阿染....
“父亲除每个月给我打一笔生活费后,没有关心我过在学校过得如何。甚至连学校的家长会,父亲也一次没有出席过。大概是因为我的成绩很好,让他很放心我?”林墨染勾了勾嘴角,笑着自嘲道。
“从小到大我的成绩都很好,因为我答应过母亲要好好学习,要考满分。在高考结束后,父亲想要我报考金融专业,我任- xing -的填写了x大,后来被经纪人挖掘,半路去做了模特。
也是从这里开始,我以后的每一步路背后都有父亲在暗中帮助。哪怕我后来有那么高的成就,站在国际的舞台上,除了我自己的努力之外,更多的是父亲在背后默默替我安排好了一切。我脾气差,在圈内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一直相安无事,都是因为父亲四处找人替我摆平了麻烦。惭愧的是这一切都是我最后才从林叔口中得知的,知道了这些年父亲在背地里为我做了那么多事。”
苏瑾听到故事的最后,环抱住林墨染,将她紧紧的护在自己怀里,一直以来苏瑾都不知道林墨染过往经历什么,也一度认为林墨染是受万人宠爱的天之骄女。
从来没有想过阿染的过去并不比自己幸福,同样是幼年丧母,少年时期经历了校园暴力,林墨染选择了用高冷的面具保护自己,苏瑾则是带着伪善的笑容面具保护自己,保护小宇。
听到耳边微微的抽泣声,林墨染眉头微皱,轻轻推开抱住自己的苏瑾,定睛一看,苏瑾眼眶已经红了大半,滚烫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林墨染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动作轻柔的拭去苏瑾落下的泪水。
“小瑾为什么要哭,是心疼我吗?没事的,对我来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和父亲关系很好,身边还多了你,我现在很幸福。”林墨染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温柔,恍惚间与苏瑾脑海深处的那个声音竟神奇的重合在了一起。
抽噎着的苏瑾没有细想,嗓音中还带着些许哭腔,“阿染,为什么以前从来不提,害的我以为阿染从小到大都过得很幸福。”
“因为那都是没有遇见小瑾之前的事,遇见小瑾之后我过得很开心。”替苏瑾擦完眼泪后,林墨染宠溺的刮了一下苏瑾的鼻梁,揶揄道,“小哭包。”
林墨染哪里知道苏瑾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偏偏这世碰到林墨染之后,在她面前哭过好几次。
被说小哭包后,苏瑾觉得有些羞赧,将脸埋到林墨染胸前整理起情绪。自己从前无论听到多感人的故事都不会哭,偏偏听着阿染笑着跟自己说完她的经历后,苏瑾的眼泪和情绪就不受自己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