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到丁晟恒这样淡淡地说着,这家店即将会消失的事实,黎闵郝有点恍惚。他从来没想过这家店会没掉。他觉得这家店没了,他也会少了些很重要的东西,比如,在那里把丁晟恒打得嗷嗷哭的纪念。
“……闵郝,我以为我爸会一直开着它,至少开到我大了、工作了,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
“我想丁叔也很舍不得结束掉。但是,我想,大人总会有办法的。”
“嗯。我爸说先把债还了再说。”
“那个人找到了吗?”
“没,我爸立案了。但是没那么容易找到,估计找到也没钱还我们。我爸这几天愁得长了好几根白头发。”
黎闵郝轻轻点了点丁晟恒的唇说:“会没事的。”
听着黎闵郝低沉的声音,丁晟恒焦躁的心平静不少。
在丁晟恒寒假前,丁正宇终于联系谈妥好了买家。买家出价不算低,不仅腾下了这个店面,里面的产品也基本全部买下了。
丁正宇叫了辆小面包车,把自家的东西给理一理先搬回家。丁晟恒刚考完试,自然跟着,而黎闵郝是陪着丁晟恒一起。帮着丁正宇搬了一轮东西,丁晟恒站在店中打量着这家店,还是那么鲜艳,可却艳丽地让人寂寞。
“怎么了,一副想哭的样子。”黎闵郝走到他身边,打趣道。
“谁想哭了。”丁晟恒瞟他一眼。知道黎闵郝想安慰自己,他努力扯起嘴角,说:“你看,还是这个位置,还是这家店,还是这些东西,但是过没几天,装潢会不一样了,老板会不一样了,店名会不一样了。你说,到时还会有谁记得,它以前的样子?”
“怎么这么伤感?”看丁晟恒难过的样子,黎闵郝真想把他抱在怀里,可这是在店里,他不能这么做。
“你说。”丁晟恒执拗地看着黎闵郝。
黎闵郝看着丁晟恒,沉声说:“我记得。”
听到黎闵郝的话,丁晟恒的双眼瞬间浮上水汽。
“傻瓜。”黎闵郝伸手抹去丁晟恒滑下脸颊的泪珠。
丁晟恒弯起了嘴角,浅浅的笑了。
“小恒,过来把这些东西搬出去。”在仓库的丁正宇的声音传来。
丁晟恒伸手抹了把脸,朝黎闵郝眨巴眨巴眼,就往后面仓库跑去,边跑边轻快地喊:“来了。”
黎闵郝抬起左手,手指仿佛还留存刚刚碰触泪珠的感觉,然后慢慢合上五指,抬头看依然摆放着产品但却觉得莫名空旷的店面,想着,再也不会让他哭的。
这个年,丁家过得还是有点不舒坦的。虽然店面转让出去了,债务还清了,但接下来要怎么办,却像片乌云一样笼罩在丁家上空。当然,对丁晟恒来说,这不是他所能解决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不让父母再分心操心自己的事情。
这个寒假,李娜找他们拍了两支广告,也就没再给他们派工作。李娜是打算让他们出道的,前段时间的反响比她预期的要好,但她不急着把他们马上捧出去。人都是有探究欲的,尤其对粉丝群体来说,偶尔的出境,引起他们的讨论、猜疑、搜索,然后在黎闵郝和丁晟恒正式出道时,恍然大悟之感,绝对会引起不小的反响。
虽然知道丁晟恒和黎闵郝总是懒洋洋的,但看到丁晟恒无精打采的样子,李娜还是奇怪了:“小恒怎么了?不习惯被人追着签名拍照还是找你们寒假来工作不开心了?”
“没有。”黎闵郝简短地说。
李娜正要开口,那边导演喊黎闵郝过去,李娜只得闭上半张开的嘴。看着布景前的两个少年,同样挺拔同样耀眼,一个眼神忧郁一个眼神温柔,一身白一身黑,冲突而又融洽的存在。
李娜摇头,这两个孩子就是做明星的料,就脾气不怎么好。
杨韵寒假回来听黎天启讲起丁家的事,一直叮嘱黎闵郝要好好安慰丁晟恒,让他别影响了学习。黎闵郝开玩笑说:“妈,他可是我竞争对手,你哪有帮竞争对手打气的理。”
“好的竞争对手对你也是个激励啊。再说,你们俩现在的感情可比以前好多了,你以为妈不知道。”杨韵笑。
“什么感情好,不就那样。”看着杨韵的笑,黎闵郝的心忽然惊了下。
“害羞了?”杨韵权当黎闵郝不好意思了,继续笑着说,“那我那天在四楼收衣服看到三楼阳台上抱在一起的俩男孩是谁啊?”
听到这话,黎闵郝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拼命回想,才想起那天是拍完广告回来,两人在阳台上聊天,丁晟恒心情低落,自己不忍心就把他拥在了怀里。好像,没做别的了吧。该死的,怎么会被老妈看到。
“你们感情好,妈看了也开心。小恒的心情难免会受到点影响,你多和他玩玩。家里的事有父母顶着,你们就好好地该上学就上学,该玩就玩。”杨韵只当他们俩就像兄弟感情一样。
“嗯,知道了。”黎闵郝低头扒饭,再也不敢说什么。
(四十七)
严冬过去即是春天,草长莺飞、一片盎然、生机勃勃,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有着充足的干劲。被杨韵无意撞见过一次的两个人可不敢随便有干劲,再加上受关注度的提高,两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个像偷鸡摸狗一样啊?”丁晟恒抱怨。
“什么偷鸡摸狗啊,不会用成语别乱用。”黎闵郝把衣服拉链往上拉了拉,虽然开春了,但晚上的气温还是很低。看到丁晟恒身侧冻得通红的手,伸出手握住,说:“你怎么又没戴手套?”
“这时候还哪有人戴手套。”被握着的人甜滋滋地说。
“那你也穿件有口袋的外套啊,看你手冷得跟冰棍一样。”
“穿那衣服哪有这样的福利啊。”丁晟恒笑着说,“呐,伸你口袋里暖一下。”说着,相握的两只手直接塞进黎闵郝口袋里。暖暖的,暖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没骑车,晚自习结束后,坐了一半路的公交车,就下车慢慢地往回踱,从容地一点也不像应考生。
“你说,岳悦看我的眼神怎么一天比一天怨毒啊?”丁晟恒挨近黎闵郝,说。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哪惹他了?”
丁晟恒歪头想了想,说:“要说我哪惹他了,不就是你喽。”
黎闵郝看他,奇怪地问:“关我什么事?”
“我把他喜欢的人占为己有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