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一切只是一场梦,这种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已经出来七天了,精神状态一直有些恍惚,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他们此时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否真实?
听说穆容和桑桐为了救他们,被困在画中,二人感动不已,每天都会给桑榆和苏四方送饭。
“大师,这是专门给您做的斋饭,桑小姐,这是您的。”
“谢谢。”
桑榆接过保温桶,随手放在桌上,这几天她几乎没有合眼,日夜守着古画。
她抬起手,摸了摸颈上的吊坠,又将吊坠牢牢的握在手心。
“小方大师,你可以带他们先回避一下吗?我想和画妖谈一谈。”
苏四方双手合十,沉吟良久:“请几位随我一起出来吧。”
鲍小萱和李家明先离开了,桑榆幽幽开口:“郝大哥,请您也出去一下好吗?”
郝解放的神情有些古怪,但还是依言回避。
苏四方带上了书房的门,桑榆轻叹一声:“画妖,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
“还有什么遗言吗?”桑桐将桃木剑抵在罗如烟的心口。
罗如烟露出了胜利者的表情:“你宁可牺牲穆容,也要杀死我?”
桑桐冷哼一声:“必要的话,我也可以和你同归于尽!”
罗如烟挥了挥手,在桑桐的背后出现一道门:“修道人,记住你的所作所为,也请你记住今日的选择,你走吧,我放你出去。”
“那穆容呢?”
“我也放她出去。”
“你会这么好心?”
罗如烟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走不走?再不走,我们三个就死在一起了。”
说完,整个世界开始剧烈的摇晃,周围的一切变的模糊。
桑桐收起桃木剑,瞪了罗如烟一眼,毅然决然的进了光门。
桑榆刚刚系上项链的扣子,墙上的古画扭曲了两下,穆容和桑桐一前一后的从画中走了出来。
“桐桐姐,穆容!”
桑桐却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桑榆:“别碰我!”
“桐桐姐?”
“苏四方呢?叫苏四方来。”
桑榆叫来了苏四方,桑桐紧了紧手中的桃木剑:“背一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给我听!”
神秘而又庄严的梵文诵经声,在房间中回响。
桑桐双腿一软,毫无形象的仰面倒在地上,神情疲惫,双目空洞。
自打从画中世界出来,穆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抱着胳膊飘在一旁,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桑榆。
在画中世界,桑榆和丁磊走进了婚礼的殿堂,穆容也出席了,以伴娘的身份。
丁磊也是泗川人,桑榆婚后,两方家长经过商议,桑榆的父母卖掉东北的房子,回老家去了。
临行前,桑榆将儿时的那本日记“还”给了穆容,她说:“以后你想我了,就看看吧。”
那一刻,穆容的鼻子有些酸,她低着头,接过了日记,她是多么想问问桑榆:可是,当年你不是还说: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吗?
最终,穆容孤独的走完了一生。
桑榆和丁磊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日子过的幸福美满,她会偷偷翻看桑榆的微踹,里面有很多他们一家四口的相片。
后来桑榆又有了孙子孙女,最后四世同堂。
不同于桑榆,穆容的晚年是在养老院度过的,荒凉而又萧索的地方。
她最喜欢的,便是院子里的那颗梧桐树,每到秋天,落叶纷纷,她会请护工在树下放一张藤椅,一坐就是一天。
再后来,她死了。
不知道桑榆会不会难过?
她死以后,画中世界崩塌了,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即使穆容知道:她所经历的仅仅是一场幻觉,可想要抽离出来,却并不容易。
桑桐元神归位,每动一下,身体都会发出“嘎巴”脆响,她吃力的站起来,蹒跚走到墙边,念了一段三山五岳咒,防止罗如烟逃走,然后才扯下了古画。
“你干什么!”穆容欲拦住桑桐,可她此时只是灵魂出窍的状态,根本就碰不到桑桐。
桑桐一言不发,走到法坛前,向祖师爷借了一束离火,将古画点燃。
穆容的脖颈上青筋暴起,可任凭她如何劝解,桑桐亦不为所动。
李家明夫妇,郝解放,苏四方,桑榆,一屋子的人,除了穆容之外,无人阻止。
桑榆看着古画一点点变成粉末,表情淡淡的。
穆容一气之下,穿墙而出,郝解放追了出去。
桑桐擦了擦额间的汗珠,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她好像真的回来了,在梦中世界里,不会有这样清晰的疲倦和痛感。
“你们两个被画妖关在里面过了多少年?”
桑桐扶着神案,吃力的转过身。
“我们……在画中世界里过了一生。”
桑桐见二人神情恍惚,心中了然:“你们回去考虑考虑,待我元气恢复,会请些帮手来施展三清封禁术,封印我在画中世界的记忆,你们俩若是愿意,也可以来。”
鲍小萱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真的吗?我们愿意,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总觉得这个世界也不是真实的,快要把我俩逼疯了!”
桑桐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二人。
她迈着迟缓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到了苏四方的身前,吃力的抬起颤抖的双手,攥住了苏四方僧袍的衣襟。
“桐师姐。”
听到熟悉的称呼,桑桐勾了勾嘴角,那上扬的弧度里,有些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