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解放抬手比划了一个高度,继续说道:“后来你成了整个死神学院年龄最小的- yin -差,十五年来你尽职尽责,兢兢业业,是我见过最勤劳称职的- yin -差了,我有的时候甚至很佩服你,生在俗世,长在红尘里,却能保持着一颗公正的心,天生一副- yin -差的样子。没想到啊,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铁面无私的穆容也会悲天悯人了。”
“这样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庸人自扰罢了,我们跳出了轮回,- yin -差的生命没有尽头,你往后不知道要见证多少这种事情,不把同情心关闭,只会让自己郁郁寡欢,要是同情心作祟一不小心办了错事,等待你的就只有万劫不复了。”
见穆容不做声,郝解放又道:“从某种角度来说,你还是比较幸运的,阳间没有几个朋友,若是有一天死簿上突然出现了亲近之人的名字,那才痛苦呢……”
穆容心头一跳:想到了桑榆。
若是有一天,自己需要勾取她的魂魄,该怎么办呢?
“说吧,你匆忙跑回来出了什么事了?”
穆容将墨家祖坟发生的事情和郝解放讲了一遍:“没想到墨家的老祖宗居然和土地公有交情,我该怎么办?”
“怎么?大包大揽当好人的时候,就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知道怕了?”
“我只是怕连累我母亲。”
郝解放竖起手掌:“五千锭金元宝,五千锭银元宝,万贯金钱两千张,这件事我给你办妥。”
“好,等我处理完这件事,亲手叠给你。”
郝解放摇了摇头:“那大可不必,你就买些现成的就行了。”
“你不是说我叠的元宝纯度高吗?”
“这些钱又不是我用,是给土地公的,他要是知道你有这能耐,往后指不定还会用这件事威胁你,你是我一个人的灰色收入,我可不想和别人分。”
“我明白了,可是……土地公怎么说也是地仙,能行吗?”
“怎么不行呢?就是上面的那些正神,逢年过节的也要供些瓜果呢,更别说是他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也对,你说土地公和那墨家老祖宗是怎么认识的?”
郝解放揽住了穆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墨家那块祖坟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当年建成以后,这小老儿忒不知羞,给墨家后人托梦,要人家在里面追加一座小庙供奉他,你知道这土地小庙出现在坟地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一般的凶地用这种小庙压一压,福地不用说了谁都喜欢,墨家老祖也去世几百年了,这么久了还没投胎,我估计就是受到了那小老儿的点拨,借地脉庇佑修起了鬼仙,鬼仙虽然不像地仙有正式的编制,但你别忘了,这里可是东北!他们可以做保家仙,修到一定火候给后人拖个梦,然后指派个内行,选个黄道吉日弄一张大红纸,在上面写上墨家老祖的名字,对了,他们家祖坟里是不是有很多人都没投胎?”
“嗯,墨家老祖现身,身后少说也跟着百十来号人呢。”
“这就是了,清朝虽然亡了,但由于还有人信仰这个,所以山海关以北的诺言依旧有效,我猜这墨家老祖是打算等时机成熟,和五大家族的几位太爷太奶沟通一下,带墨家的这些个清风烟魂与五大家族联合,成为保家仙或者出马仙的一员,这样的话就算没有编制,但在帮人看事儿治病的时候,就能积累不少功德,最主要的是香火,别小看那一张大红纸,受了人的供奉和跪拜,就有了信仰之力,会得到诸多好处。”
穆容听完,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和桑榆还有苏四方,包括素兰在内,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郝解放看出穆容的心思,一脸骄傲:“你看吧,人死的久还是有好处的,我这几天白天黑夜的忙活,也没忘了做功课。”
“那……他断了墨家五人的生命线,也是为了把事情搞大,好借势出马?他就不怕墨家的人没发现,害了五条人命?”
“怎么没发现,你们不就发现了吗?再说,那墨小宝三更半夜不睡觉,蹲在冰箱前面吃了二十多个生鸡蛋,那么多蛋壳掉在地上,他家人会不管?这一出闹的,多像是被狐家黄家和柳家的人,附身以后做的事?这不就是往这方面引呢么?不过还有一个可能- xing -。”
“什么?”
“墨家老祖可能是真的很生气,他是借着地利修行的,地脉每八百年一大动,到时候谁也不知道那地方还是不是福地,鬼虽然是人变的,却丧失了作为人的得天独厚,修行速度是很慢的,留给他的时间怕是不多了;而且做出马仙,最开始没有信徒的时候,一定要从自家后代小辈里面挑出来一个领堂口的弟子,广结善缘,积累出名气,才会有更多的弟子供他附身出马,结果墨家一脉传到墨长生那儿,突然不姓墨了,耽误了人家的大事,人家不生气才怪呢,”
“你是说,他其实并不想杀人,只是希望墨家服软,供奉他,做他的领堂口弟子?”
“杀人?他敢!那可是五条人命,他要是真敢这么干,天道一定会惩罚他的,对像他这种知道天道,并且意识到天道的东西来说,天道是非常严酷的存在,介时降下一场暴雨冲垮他的坟地,或者咔嚓一个大雷,给他的石碑劈开,他就彻底完蛋,这个老东西,拉大旗做虎皮,把墨家搅合的人仰马翻,就是为了让墨家乖乖服软,只是他万万没料到,现下这世道上还有真正的高手,墨重溪找到你们这群人,彻底打乱了墨家老祖的计划,他只好请土地出马,土地公吃人家嘴短,住着人家的福地,受了几百年香火,自然要给点回报,所以咱们话又说回来了,土地是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一个- yin -差撕破脸的,更不可能奏表酆都,你把元宝给我烧了,我给他一送,皆大欢喜。”
“这些你怎么不早说呢?”
“啧?恶人先告状是不是啊?你问过吗?啊?咱俩认识一百六十年了,你宁可信那几个外人,现在对我是越来越疏远了,我这心呐,拔凉拔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