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语有云:饮下忘魂水,纵然大罗神仙,也难救。
十五年前,虽然路上有大黑驮着她,可走到这里的时候,穆容已是又渴又饿,- yin -差递给她一碗水,还没等她接过,大黑一跃而起,打翻了水碗,驮起穆容,发疯似地往酆都城跑。
也正是穆容没喝这忘魂水,肉身又在抢救中,判官才准她还阳。
穆容咽了咽口水,忘魂水对鬼魂有着致命的诱惑。
她出示了土地开恩,准许她带在身边的黑色令牌:“二位,我是死神学院夜部的学生穆容,因有急事无诏落- yin -,走了这一遭轮回路,可否行个方便,我肉身尚存,阳寿未尽。”
二人对视了一眼,挥了挥手:“过去。”
“多谢了!”
……
“桐桐姐!你总算回来了,穆容还没回来,怎么办!?”
“别急,先拿着。”说着将活蹦乱跳的老母鸡递给了桑榆。
桑榆缩回手,退后一步:“我害怕!”
桑桐调笑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进了屋,桑桐让桑榆打开了八号密码箱,从里面拿出一捆红绳。
桑桐一手拎着老母鸡,一手拽着红绳,用非常特殊的打结方式,麻利的将红绳绕在了老母鸡的身上。
桑榆没有留意,在桑桐拎着母鸡进来的时候,阿喵就躲到一边去了。
说来也是奇,本来拼死挣扎的老母鸡,在被桑桐用红绳绕了几圈以后,一动不动了。
桑桐随手把老母鸡丢在地上,老母鸡落地后,一声未发,乖巧的窝地上。
桑桐抖开了一张足有双人床单大的圆布,将圆布铺在了门口。
圆布以伏羲八卦图为底,夹杂着一些桑榆看不懂的符号。
“来,把穆容抬到布上来。”
“好。”
“头冲着门。”
“嗯。”
“桐桐姐,然后呢?”
“帮我把她衣服脱下来。”
“啊?!”
桑榆惊呼了一声,阿喵“嗖”的一下,飘了回来,绕过老母鸡,蹲在穆容身边,一副要看大戏的样子。
“不用全脱,把四肢全露出来就行。”
“那……那我找一套我的夏装给她换上。”
桑榆翻出了一套T恤热裤,回到穆容身边,红着脸,一副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
桑桐见了,对阿喵说:“你先到穆容的身体里去,把衣服换上,到这里躺好。”
桑榆这才想起阿喵可以代劳,将衣服递了过去,双颊通红。
桑桐拿着毛笔在穆容的额头上,手腕和膝盖处,用朱砂画了些符号,然后抖开用来栓老母鸡的红绳,扯过另一头,缠在了穆容的左手无名指上。
桑桐抱起老母鸡:“我要留在穆容身边招魂,需要一个人抱着这只鸡出门向西走,不要回头,走到红绳收紧为止,怕么?”
桑榆低头看着老母鸡,抿着嘴摇了摇头:“我不怕。”
“那去吧。”
老母鸡塞到桑榆怀中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显抖了抖,但却在同时收紧了胳膊,牢牢的抱住了老母鸡。
桑桐拿出一把铜钱撒在地上,看了一眼,继续说道:“红绳收紧以后,你就站在原地别动,我刚才打了文王卦,你大胆放心的去,卦象显示:从现在到十二点,这栋楼无人出入;你耐心等待,不要出声,直到这只鸡叫,你立刻抱着它往回走,别回头。”
桑榆郑重的点了点头,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来了。
桑桐露出一抹鼓励的笑容,目送她出了门。
门关上,桑桐脸上的笑容也随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桑榆从小就很害怕鸡的眼睛,为此她们家连一只整鸡都没炖过。
这个穆容,到底和自己的妹妹是什么关系?
一个,愿意不惜- xing -命布下这样一道符,另一个,可以放下惧怕。
但现在,显然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桑桐走进洗手间,认真的洗手,漱口,净面。
出来后,打开了七号密码箱,取出一套道服换上,手中捏着一个金玲,从穆容的头顶出发,逆时针绕圈行走,每走七步,便会摇动手中的金玲,唤道:“穆容归来。”
……
穆容沿着酆都城的中轴线一路向前,酆都城的正中央,便是阎王殿。
门口站着两名死神学院的学生,二人穿着与穆容同款的长袍,一黑一白。
“劳烦二位通传一声,我是夜部的学生穆容,无诏落- yin -,求见阎王殿下。”
“稍等。”
一人进殿通传,可等来的,却是一位黑面黑袍的男子,头戴一顶黑色高帽,帽子上面绣着:天下太平。
正是黑无常——范无救。
穆容见到来人,双手抱拳,一躬到底:“穆容参见八爷。”
“阎王大人让我告诉你,从何处来,回何处去。”
穆容猛地抬起了头,错愕的看着范无救:她无诏落- yin -,一路上历经千难万险,几次险些魂飞魄散,去了半条命,得来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怎么?”
穆容垂下了眸子,沉默着,双脚却一寸都没有挪动,她缓缓地抬起头,情绪回归平静,眼中不见一丝波澜。
可那抿在一起的双唇,却透出一股不可动摇的倔强。
她攥紧了拳头,因为握拳的力度太大,双臂都跟着颤抖起来,却用异常平静的声音说道:“八爷容禀。”
“讲。”
“我母亲唐洁,十五年前被打下铁围山,刑期是- yin -间一千年,这十五年来,学生不曾有半刻懈怠,兢兢业业的工作,经营扎纸铺,积功累德,更是每日手抄地藏经十五年如一日,将所有的功德回向给母亲,我之前用灵符查询,母亲的刑期还有五百年,可前几天,我又查了一次,母亲的刑期变成了八百年,学生只想……求一个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