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刚跳上后座,郝解放将自行车蹬的飞快,方向是酆都城的深处。
一边蹬, 一边抱怨道:“下面的物价真是越来越高了,我好歹也是个高级公务员,干了这么多年,除去开销,房贷,也就能买一辆这个。”
穆容对此不以为然,呛道:“我给你烧的那些元宝,够你买一架飞机了。”
“嘘!!”
郝解放的车把抖了抖,自行车轮在路上画了一道蛇形。
他紧张的看了看两侧,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压低了声音回道:“小点声,你也不是不知道地府的规矩,你是我的灰色收入,灰色收入,懂吗?”
“既然有银子也不敢花,为什么还总是管我要?”
郝解放嘿嘿一笑,回头对穆容飞了个眼,得意的回道:“这些钱呐,虽然暂时见不得光,不过等你死了就好了。”
……
“到时候我就一次- xing -把钱都拿出来,存到你的账户上,就说是你的陪葬,地府例律上写的很清楚,陪葬的数量不受限制,不接受检查,不纳税,啊哈哈哈哈哈,真是万事俱备,就等你死了。”
……
“说真的穆容,你大小也是个开钱庄的,多烧点给我,放我这里存着,等你死了,咱俩二一添作五,至少够用两千年,我现在就盼着你死了,咱们兄妹俩- yin -间团聚,一夜暴富,自行车变玛莎拉蒂,筒子楼变大别墅!”
郝解放的笑声飘出好远,虽然他口口声声的说:盼着穆容死,但自行车蹬的却越来越快了。
穆容的膝盖已经透明了。
桑榆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怀中的老母鸡安静极了,她忍住心中的害怕,低头看了一眼,老母鸡是不是睡着了?
然而并没有,老母鸡的眼珠瞪的溜圆,就是一动不动,也不发声。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还有最后的两个小时。
阿喵躲在一旁,屏息静气,桑桐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手中的金玲也从刚才的七步一摇,变成了三步一摇。
然而,穆容脚下的酥油灯却越来越暗了。
灯油足够,灯芯也是新的,但火苗却只有绿豆那么大,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郝解放一捏手闸,跳下了车子,他转过身面对穆容,从怀中取出一方白色的令牌塞到了穆容的手里。
“拿着,从学院的驿站走,来不及了。”
令牌好像是烫手的山芋,穆容抖了一下,推了回去,低声叫到:“你疯了?我没有资格用学院的驿站!”
郝解放再次将白色的令牌塞到了穆容的手里:“所以才给你我的啊,你看看,你的魂体已经散到膝盖了,不走驿站,非灰飞烟灭不可!”
穆容张了张嘴,却被郝解放打断:“行了行了,我知道是重罪,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死了,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是打几板子,关几天,罚点工资罢了,你要是死了,你妈怎么办?”
穆容沉默良久,没有再将令牌推回去。
“这次算我欠你的。”
郝解放笑了笑:“概不赊账,多给我烧点儿,等你死了,咱俩二一添作五啊!”
穆容勾了勾嘴角:“你白天上班怎么办?”
“我没事儿,我就说忘带了,和别人一起传送就行了,整个酆都谁不认识我郝解放啊。”
“谢了,我先走了。”
“去吧。”
穆容挥了挥手,向驿站走去。
说是驿站,其实只不过是一扇门,跟阳间银行里的一模一样。
穆容走到门前,趁四下无人,举起了郝解放的令牌,从门□□出一道光,扫在了郝解放的令牌上。
验证无误,漩涡亮了起来,穆容迈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穆容摔到了一条柏油马路上。
穆容到底和死神学院的正规学生有些不同,驿站虽然能将她快速的送回阳间,但她在回到身体之前,还需要接受另一重考验。
十五年前,穆容是被判官宣判允许还阳的,所以在还阳路上有- yin -差护送,这次,只有她一人。
柏油路上,浓雾四起,瞬间将穆容淹没。
突然,浓雾中出现了一个光点,光芒穿透浓雾,刺到穆容的眼中。
穆容感觉左手的手指被拉扯了一下,抬手一看,在她的无名指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圈。
紧接着,传来了铃铛声响,伴随着声声呼唤:“穆容,速速归来!”
穆容迈开步子,在红绳的牵引下,朝着光点走去。
403的房间里,穆容脚下的酥油灯的烛火跳动了几下,蹿起足有拇指指节大的火苗。
桑桐见了,顾不得已经流到眉间的汗,加快了脚步,口中的唤词也变了:“穆容,速速归体,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穆容加快了脚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趴在地上。
低头一看,居然从大雾中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费力的掰开了那只死掐着她脚踝的手,爬了起来。
就在这时,从浓浓的大雾中,伸出了无数双手,它们蠕动着手指,想抓住穆容。
这隐藏在浓雾中的手,都是枉死之魂,心中怨气不散,自己没有还阳的机会,自然也要千方百计的将有还阳机会的魂魄拉下来!
穆容躲闪着两边的手,朝着光点走去,偶尔也会被抓住,不过都被她一一掰开了,只是身上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又被撕掉了几块布。
随着脚步的移动,光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仅容一人通过的发光缝隙。
穆容艰难的来到了缝隙前,一只脚踏了进去。
就在这时!
从迷雾中扑出两个黑影!
穆容眼疾手快,朝其中一个黑影猛踹了一脚,将之踢回到浓雾中,却被另一个黑影抱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