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该解释的我也说完了,丹丹并非纯粹的魔物,她体内还有一魂一魄,是她母亲燃烧自己的精血换回来的,地府无权处置。”
“穆容,我先回去了,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上次你答应我的一千锭黄金可别忘了。”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如果人家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要道歉。”
“我什么时候……”
“钱不要了?”
“对不起!”
……
一转眼,就到了农历年。
继种花家推行火葬制度以后,陆续也推行了禁制燃放烟花爆竹的规定。
现今,许多一线城市都只能定点燃放或者干脆取缔了,只有遥远而又后进的东北地区,还保留着这一古老的风俗,却也不知道还能延续多久。
不过,相信在不远的将来,这已经持续了两千多年的传统习俗,终会成为历史。
淹没在人类进步的巨轮中,被定义成一种破坏空气环境的“陋习”而被取缔。
人类社会正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前进着,在诸多领域获得科技大爆炸般的成果的同时,也在失落着某些东西……
爆竹声声辞旧岁,桌上摆着颇具南北两地特色的菜肴,桑榆的笔记本电脑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同步直播。
穆容看着顶着自己肉身教桑榆包饺子的阿喵,看着一桌子的菜,感觉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并不适合自己,便闪身来到了阳台。
桑桐也在那里。
她眺望着远处的烟火,说道:“谢谢你对我幺妹儿的照顾,对面402的房子装修的也差不多了,过完了年,我就带着她和苏四方搬过去。”
“嗯。”
“桑榆若是不愿意过去,还要麻烦你帮我劝上几句。”
“好。”
“我能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听郝解放说,你当初把两魄压给了地府,能告诉我是哪两魄吗?”
……
“你放心,我不是多嘴之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桑桐侧过头看着穆容,反问道:“你猜不到吗?”
穆容冷冷回敬道:“我为什么要猜?”
桑桐笑了笑,放低了声音:“桑榆命苦,从小寄养在我家,我妈的- xing -格泼辣刻薄,我爸又是耙耳朵,我不在家的这六年,不用想也知道桑榆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希望她以后找个好人,知冷知热,善良体贴的,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她喜欢就好,我想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而你……我不想你们俩之间有什么牵扯。”
穆容沉默了,外面的爆竹声响了一轮又一轮。
“过了年,你尽管把她带走就是了,至于我这边,你无需担心,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难道,你……?”
“我把爱魄,喜魄,压给了地府。”
!!!!
穆容脚尖一点,从阳台飞了出去。
每年农历年三十,地府都会给死神学院的学生放一天假,今夜她并不需要勾魂。
十岁那年,她喝了消毒水自杀,巧逢大机缘,到地府报道的那天,正好是地藏菩萨圣诞日。
再加上在大黑的帮助下没有喝忘魂水,阳寿未尽,肉身没死,以及救母心切,死神学院便破例收了她做唯一的生魂学员。
可勾魂使者所用的工具,都是贵重之物,因她是生魂,判官便让她抵押东西做保。
十五年前的她,身无长物,只有灵魂才是自己的,便提出将灵魂压给地府。
判官却说,人之三魂缺一不可,若是少了轻则痴傻鲁钝,重则卧床不起,虽然并不影响做勾魂使者,但穆容毕竟还需要一份薪水来供养自己的肉身。
判官便要穆容的两魄做抵。
喜,怒、哀、惧、爱、恶、欲;乃人之七魄也。
判官问年仅十岁的穆容,想要抵押哪两魄。
穆容答:我只想快点救出母亲。
于是判官拿走了穆容的喜魄和爱魄,并对穆容说:喜好使人偏颇,情爱蒙人心智,无喜无爱之人,时间过的很快。
穆容似懂非懂,却也点了点头。
一晃,便是十五年。
穆容觉得判官说的很对,她无爱无喜,日子过得确实很安逸。
每天只需吃最简单的食物果腹,也从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至于爱魄,没了就没了。
慕海俊是她一辈子的- yin -影,她不想重蹈覆辙。
最可恨的是,明明她们母女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他而起。
地府却判定慕海俊只是殴打妻儿,嗜赌成- xing -,判了他在第八层冰山地狱两百年的刑期。
而她的母亲,老实本分了一辈子,却因杀人和自杀,被判在十八层地狱之下的铁围山受苦一千年!
天道,真的公平吗?
可穆容却连想都不敢想,母亲的刑期未满,惧魄仍在,她不敢。
穆容一口气跑出很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从市郊跑到了市中心。
她停在一处路灯下,拨通了电话。
电话的那边很嘈杂,好像是麻将的声音。
“喂,穆容,新年快乐啊,又长了一岁,阳寿又少了一年,我祝你早日魂归地府,成为有编制的鬼差。”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哄笑。
“过来一趟。”
“干嘛呀,手气正旺呢,连了三把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