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好,等你好了, 我们试一试。”
日子一天天过过去,苏四方的身体时好时坏, 有时候一睡就是一整天, 傍晚的时候会醒来一次, 吃下桑桐做的饭,便又睡了过去。
穆容没有再来过,桑桐无暇顾及店铺,好一阵子没去。
唯一令桑桐感到欣慰的是:自己的妹妹竟然开窍了,再也没有提过去找穆容。
桑桐想:也许是穆容的冷淡, 让桑榆伤了心吧。
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在更深的伤害没有来临之前,就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苏四方痊愈后,穆容来了一次。
说是由于地府方面的工作调动,她要搬离欣欣家园,到其他的城市生活,问桑桐是否愿意接手她的铺子。
桑桐思考再三,给了穆容收购费,买下了扎纸铺。
虽然局里需要大念力者,终究还是自己的妹妹更重要,这次入画的经历,让她切身体会了生命的脆弱。
大不了以后找机会向局长负荆请罪就是了。
桑桐礼貌- xing -的提出为穆容践行,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拒绝。
穆容搬走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们的生活,也带走了那个她一直不放心的无根之魂——阿喵。
桑榆为此还哭了一场,桑桐安慰道:“阿喵跟在穆容身边多少是个保障,再说,过阵子苏四方就会关闭你的- yin -阳眼,就算她留下,你也看不到了,乖,别哭了,以后你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桑桐将纸巾递给桑榆,后者接过,乖巧的“嗯”了一声,擦去了眼泪。
桑桐笑了:桑榆仿佛变回了小时候的样子,乖巧,懂事,依赖自己。
后来,苏四方真的成功关闭了桑榆的- yin -阳眼。
在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桑榆到一家广告公司就职,结识了许多新朋友,每天回家,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听说,还有个优秀的青年在追求她。
扎纸铺经过翻新,变成了桑桐一个人的铺子,虽然门可罗雀,好在她并不缺钱。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桑桐关了铺子,站在门口,苏四方陪在她身旁,二人一起眺望即将落下的夕阳。
这时,桑桐的手机响了,是桑榆的短信,她说: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公司有聚餐。
桑桐看着屏幕上的内容,露出欣慰的笑意,活动手指,嘱咐了几句,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苏四方。
恰巧苏四方也在看她,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将目光再次投向即将落山的夕阳。
“桐师姐。”苏四方轻声叫道。
“嗯?”
“这才是,你想要的生活吧?”
“嗯。”
……
穆容抬手抚上画轴,画中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身后传来一声心碎的惊呼:“姐!”
穆容看到:在画中的墓碑上,桑桐的脸变的清清楚楚。
与鲍小萱和李家明一样,闭着眼睛,唇边挂着浅浅的弧度。
回过身,桑桐头顶的护魂灯冒出一股白烟,熄灭了。
郝解放闪到穆容身边,将她拉离古画:“臭道士的元神迷失在画中世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按照她的吩咐,立刻烧掉这幅画?”
“郝解放!”
“怎么了?我们几个里面就她最厉害,连她都迷失在里面了,别人进去只有送死的份儿,这古画这么邪门,留不得!”
“桐桐姐,你醒醒,不要丢下我,求你了,姐!”
桑榆抱着桑桐的肉身,哭的肝肠寸断:“郝大哥,求求你不要烧掉古画,我姐还有呼吸,她没死,我们再想想办法好不好?才过去几个小时,我们还有时间的!”
郝解放蹲到桑榆身边,看着她的眼睛,平静的说道:“你姐刚才自己说的,她有匡扶正道,舍生取义的勇气,可惜了,她没有出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尊重她最后的嘱托,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不!不要!”
桑榆不住的摇头,眼泪簌簌的流,将目光投向站在郝解放身后的穆容身上。
“阿弥陀佛,穆施主,劳烦你守住我的肉身……”
“让我去吧。”
“穆容!”郝解放恨不得堵住穆容的嘴巴,焦急的叫道:“你疯了!?”
穆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对苏四方说:“我的肉身不在这,万一再像刚才那样有人闯进来,总要留个他们看得见的人主持大局,桑榆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恐怕应付不来,再说小方大师比我有经验,你就继续守在这里吧,我进去看看。”
郝解放紧紧攥住穆容的手腕:“不许去,你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想想你母亲,你要是也出不来,她怎么办?!”
见穆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郝解放趁热打铁,继续劝道:“咱们回去吧,啊!不要和那道士牵扯,我不知道她许诺了你什么,现在她自己都迷失在古画里,肯定是兑现不了了,你就当这件事是一个小插曲,咱们老老实实的做- yin -差,一切还来得及,在你阳寿过完之前,一定能救出你母亲,到时候你魂归地府,做个有编制的- yin -差,跳出轮回,不死不灭,多好啊!”
“咱们走吧,穆容!”
桑榆张了张嘴,却化作无言,心中最后的一点希冀也熄灭了。
是啊,穆容之所以做- yin -差,开扎纸铺,奉公守法的生活了十六年,全都是为了拯救她的母亲,自己凭什么求她呢?
房间里安静极了,郝解放满眼期待的看着穆容,穆容亦平静的与他对视着。
这样的气氛中,时间总是过的很慢。
良久,久到桑榆彻底绝望,穆容抬起手,掰开了郝解放禁锢在她手腕上的手指,轻声回道:“我要进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