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姐姐。”冬儿看见我进门便拉住我,“你听说了吗?”
我一天到晚都跟在凉诗琴身边,真没有听到什么,好奇的看向冬儿。
冬儿挽起我的手便向屋子里走,边走边说:“二奶奶吩咐了,由于七奶奶明天进门,在她的院子有宴请,怕宾客莽撞了少爷小姐们,特申请老爷休学一天。”说完,冬儿激动地又跳在我的跟前,那藏不住的笑满眼都是,“你说是不是件高兴的事?”
凉诗琴每日都有着特定的学业,只要她不停,我们自然得跟着。这休学一日在凉诗琴这可谓是行不通。应该说是六奶奶管得严,才不会因为老师休学而让凉诗琴闲着。估计多日不见的凉诗琴会被六奶奶亲自请去检查学业。这可是比上课还要恐怖的事。由于六奶奶对凉诗琴期待很高,自然对她的要求也很高。若是有一丝一毫的错误,凉诗琴都会被责骂,而这个连带责任会被转嫁在我和冬儿身上,名曰疏忽职守,带坏主子。责骂是小,鞭策不少。
看着冬儿满眼的期许,我脑子里残忍的想法实在说不出,但又不得不说,因为明儿个,正轮到冬儿跟着凉诗琴:“冬儿,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看见我眉宇间有些紧张,冬儿这时候敏如兔子:“姐姐,你莫要吓我。”
我语重心长的说着:“六奶奶已经好几日没有见七小姐了。”
冬儿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下意识的把自己抱紧:“姐姐,六奶奶不会明日要见七小姐吧?”
我既不点头又不摇头,只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冬儿。虽说凉诗琴日日刻苦学习,但是六奶奶可是个精益救精的主,总是会在鸡蛋里挑骨头,时常弄得凉诗琴都疲于应付。所以凉诗琴才能在众人面前现丑,而其她嫉妒她的姨奶奶们挑不出毛病。
记得有一次六奶奶考凉诗琴的琴技,正好抽到凉诗琴拿手的曲子。行云流水般的弹完,凉诗琴以为六奶奶会满意,没想到六奶奶却毫不留情的指出凉诗琴音色不错,却气质不佳,身子扭动的过多,不够沉稳。随后让凉诗琴一遍一遍的重弹,直到音色和身姿一样妙不可言才点头喊停。那时我正站在凉诗琴的旁边,看见她大汗淋漓,鬓角已经被打- shi -了。而六奶奶还没有完,一把戒尺就毫无征兆的打在我的背上,我一惊,站直了身体,看着六奶奶连声都不
吱,咬着牙,忍着疼。六奶奶则开始责骂我站不直,才影响了凉诗琴有样学样。凉诗琴准备替我开脱,我立马跪下承认错误,并且向凉诗琴投去一个不要的眼神。不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夜间,冬儿给我上药,吓得她以后见着六奶奶都把身子挺得老直。所以,一想到六奶奶可能会趁休学日检查凉诗琴的课业,冬儿立马蔫了。刚才还兴奋不已,这会儿已经欲哭无泪。
“那我该怎么办?”冬儿把我的手捏得有些疼,真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私下调值,六奶奶不知,关系不大,但是明儿个若是六奶奶见凉诗琴,却不是当值的我跟了去,只怕还没考凉诗琴,便开始用家法教训我们这些不顾规矩的下人。冬儿自然是脱不了罪的。所以我不能在此刻去顶了冬儿的值,只能安慰她:“你莫慌。明个儿老爷娶七奶奶,指不定会邀请六奶奶。六奶奶便没有时间检查七小姐的功课了。”
“有可能吗?”冬儿的委屈得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点点头:“即便考七小姐,以七小姐现在的实力,六奶奶应该会很满意。”
“真的吗?真的吗?”冬儿激动地拉着我的手,“七小姐这么厉害,应该不会出错。”
“哟,这俩忠心耿耿的仆人,”碰巧听到未句的瑞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用眼睛藐视着我俩,“真是好不害臊。就你俩的主子行,才高八斗,艳压群芳。”说完,便气愤填膺的走了。
冬儿在瑞雪的背后吐着舌头,嘀咕着:“要你管。我们七小姐本就顶呱呱。”
我被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肩头:“没事,你不要过于担心,明儿个见机行事吧。”
“嗯。”冬儿又来了精神,“那我去服侍七小姐去了。”说完,便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天气开始转冷了,秋风比不得凉爽的夏风,我打了冷颤,赶紧回到自己的柜子前,添了件内衣,出门找小姨去了。
“七小姐待你可好?”趁着其他人都不在,小姨才开始边将薪柴递近土灶里边问我。
每次必问,在一旁拉风箱的我已经答厌烦了:“好,很好。你都不知道其她丫鬟可羡慕我了。”但是我可不能说明凉诗琴待我的好已经到了可以同桌而食,同塌而眠的地步。不然不用等六奶奶亲自出手,我可亲可敬的小姨就会随便- cao -起厨房里的棍棒向我挥来。奴仆的本分已经深深地刻在小姨的骨髓里,所以她也容不得我逾越本分,不懂规矩。
“那就好,那就好。”小姨递柴的手停了下,然后转而看向我,眼里含了些水光,用她那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是小姨对不起你。”
我看气氛不对,立马打断小姨:“小姨,你可别这样。我难得来一次,你哭哭啼啼的,我下次就不来了。”
小姨扯起泛黑的围裙擦了擦还没有掉下来的珠子:“知道啦,知道啦。只是,”小姨看着我,叹了口气,“若不是。。。就好了。”放下围裙,小姨又摸起我的头发,语气里几分惋惜,几分心疼,“我们更衣长得这么水灵,若是在外边,肯定很多人抢着要与你定亲。”
“定亲”,我惊讶地看向小姨。小姨则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把柴往火里递,火焰吞噬薪柴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我没有回过神来。小姨的这个离奇话题已经戈然而止。看小姨不再说,我也不再问,只是一头的雾水。
沉默了许久,小姨的话又让我惊愕了不少:“以后莫要收其他人的东西?”
我看着小姨的侧脸,火光照在上面,勾勒出的线条平和柔软,不像凉诗琴那样线条分明:“小姨,你究竟想说什么?”我的脑子里一个结跟着一个结。
小姨再次将手里的柴放下,想了想才开了口:“李乐不是送了你东西?”
我一惊再惊,慌得拉风箱的速度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