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六奶奶将茶递给紫鹃,才慢慢的开了口。
宝珠回话:“俩人相互看不惯,说蹭了几句便出了手。”
“噢。”六奶奶把目光转向我们,我俩不敢抬头直视,瑞雪更是听到六奶奶的声音都在打颤,“莫不是因为主子争宠吧。恃宠而骄,失宠而怒。”
六奶奶的话就像一个个闷雷在我们的耳边炸开,恃宠而骄不假,但是失宠而怒倒不是。只是主子问话,我们没有反驳的能力,只能任凭处置。我咬紧了嘴皮子不敢开口。
一听到“恃宠而骄”,瑞雪吓得竟敢抬起了头,泪痕爬满脸颊,语调十分楚楚可怜:“不是的不是的,六奶奶。”
瑞雪还没有继续说完,紫鹃就已经上前赏了她一个耳光,清脆“悦耳”。被扇倒在地的瑞雪看着稳如泰山、风平浪静的六奶奶,再也不敢莽撞了,直直的成跪坐的姿势,低着头,连哭声都不敢漏出来。
“你个下贱皮子,主子问话,哪轮到你插嘴了。”紫鹃骂了句又退回到原位。
不用看,我也知道她们一个个是什么表情。倨傲的六奶奶,仗势欺人的紫鹃,漠不关心的宝珠,还有唯唯诺诺的瑞雪。
这会儿六奶奶准备换我答话:“更衣呢?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知道自己的错,也不逃避,反正逃不了,干脆替她们把自己的错说了出来。我先是向着六奶奶做了个跪拜礼认错,再慢慢的道来:“六奶奶,是更衣的错。七小姐经常教导我们要恪守本分,不能小肚鸡肠,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和他人产生矛盾,争嘴是小,动手是大。今日不论什么原因,我们都动了手,辜负了主子们对我们的期望与教导,这是最大的错。还请六奶奶责罚。”说完,我又向六奶奶跪拜,但是没有起身。
六奶奶审视着瑟瑟发抖的瑞雪和匍匐在地我,平淡的嘴角溢出一缕微笑,不管缘由,错了就是错了,这便是下人该守的规矩:“我乏了,紫鹃你去处理吧。”说完,六奶奶便起身向里屋走去,宝珠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更衣出手了 我应该拍手叫好呢还是替她惋惜呢
第20章 罚
紫鹃向六奶奶欠了欠身,便向我们走来,语气之凌冽:“还不到院子里去跪着,衣衫没有- shi -透,不许起来。”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难。- shi -透衣衫,可是最磨人的惩罚。加上现在秋风瑟瑟,- shi -了的衣衫经不懂事的风儿一吹,不一会儿又干了。除非跪上一宿,夜露深重,第二日才有衣衫- shi -透的可能。
我知道今日这个事已经惹得六奶奶不高兴了,赶紧起身向院子里跪去。而瑞雪还想挣扎下,刚抬头便对上紫鹃那凶狠的眼神,立马站了起来,向院子里跑去,由于跑得仓促,险些跌倒。
我俩就这么跪在青石板的院子里,门外不时有人走过向里面望上一眼,然后走开。瑞雪这个时候还在追悔莫及,酸着鼻子不停地在抽泣。我则跪在地上,越过屋檐看着晴天白云,不知道今日凉诗琴几时下课。不过几日,我又跪在了这里。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再度跪晕,被她捡回院里。
可惜等到凉诗梅都已经回来了,还冲着瑞雪狠狠地咒骂了几句,不解气的凉诗梅还补上了几脚,踢得瑞雪倒在了地上。瑞雪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往外流。自己的丫鬟犯了错,凉诗梅也不敢在六奶奶跟前出现,望了眼六奶奶的屋子,有些期待、踌躇之余,还是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耳边是瑞雪低声抽泣的声音,望过屋檐,天已经开始泛灰了,我想凉诗琴应该不会来了。其实凉诗琴不来更好。毕竟她的丫鬟犯了错,来了只会引得六奶奶更不高兴,说她没教好下人。本来才和六奶奶的关系有所降温,我可不希望因为我,凉诗琴的一番悔改又付诸东流。我受罚是小,凉诗琴被牵连是大。这会儿,我又开始担心起自己闯的祸会连累到凉诗琴,所以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六奶奶的屋,只要看见紫鹃或是宝珠走出来,就怕是被喊去找凉诗琴,心里一直担心着,知道看到她俩孤身回来,我才会放下心来。这时她俩一会儿你去,一会儿她走,搞得我比在六奶奶跟前认错还要紧张。经秋风一吹,额头上的冷汗是干了一层又一层。直至深夜,估摸着六奶奶不会怪罪凉诗琴了,我悬着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安了心,我重新跪的直直的,今夜星空不佳,或是这里的星空不佳,看不了几个星星,不如小院的星空璀璨。百般无聊的我默默地数着挂在天上的星星。有时候又在估摸着这会儿冬儿是不是已经伺候凉诗琴沐浴、更衣、睡觉。凉诗琴不学古筝了,下午的课,她又学了什么?太多的话想问凉诗琴,但是此刻只能藏在心里,向高枕无忧的夜空默默祈祷,希望凉诗琴的困境已经解决,自己的祸不会牵连无辜的她。
这一跪,跪的有些久。我和瑞雪在院子里,夜静无人时,才敢偷偷地跪着入睡,身子就像风里的落叶,飘来荡去。还在不负重望,黎明破晓时,我俩的衣衫都有些- shi -润了。为了通过紫鹃的检验,我俩都屏住呼吸,不敢有大的作为,怕一举一动都会毁了一夜的成果。
当紫鹃出门时,自然不是先看我俩,而是先去伺候六奶奶。我俩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紫鹃的身影,真怕再耽搁一阵子,衣衫又得干了。等紫鹃伺候好六奶奶,她才慢慢向我们走来。看见我俩的头发丝上还有些残留的小露珠,便知道我俩昨夜跪的甚是本分,象征- xing -的摸了摸我俩的衣服,紫鹃才慢声道来:“经此一跪,望你二人能明白自己的错误,莫要再给六院,六奶奶,各位小姐丢脸了。去吧,该干嘛干嘛。”说完,忙碌的紫鹃又开始干自己的事去了。
我俩得了饶恕,兴奋的立马站起来,不料跪了一夜,腿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的让我俩不知道该怎么走路。
看紫鹃走远了,紫鹃才从凉诗梅的屋里跑出来,搀扶着瑞雪:“慢点。”她二人一步一闪的向凉诗梅的屋子走去。马上要进屋时,瑞雪也不望回眸一看,那眼里的怨恨自然是没有消得下去。连带的紫鹃也向我投来了怨恨的眼神。
忍着酸麻疼痛,我两只手撑在双腿上,一步一步慢慢的移着自己的步子。每一步都走的甚是艰难。知道跪久了,血脉还没有畅通,所以我先强撑着走出了六院,找了个隐蔽点的台阶坐下,然后揉着已经没有知觉的腿,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看着紫翠扶着瑞雪的那一瞬,我不是不嫉妒,更多的是羡慕。跪了一夜,凉诗琴不会不知道。但是她没有来,连冬儿都没有来。此刻,我仰起头看着天边泛白的鱼肚皮,心里落了些惆怅。不是不理解,只是还是很渴望能看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