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想起女鬼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古装, 担忧的说道:“小心点!”
穆容示意桑榆别担心, 甩出锁魂链缠住了面前这颗几人才能环抱的古树。
锁链的另一端不住挣扎, 力大惊人, 奈何锁魂链对一切鬼魂都有克制作用,女鬼最终被拉了出来。
双方正在僵持之际, 女鬼脖子上的上吊绳亮了,向后牵引女鬼。
女鬼不停的摇晃身体, 高声嚷道:“你不能抓我!我不想下地狱, 我是吊死的, 没找到替身之前就算是无常爷来了,也不能把我带走!”
穆容停止了拉扯, 抬眼看了看女鬼上吊的树干, 离地面至少有五米高:“你死了多久了?”
“我……我是光绪三十三年生的,十七岁死的。”
“……大清已经亡了。”
“我知道,我看到他们都剪了辫子。”
“算起来你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 怎么还没投胎?”
女鬼的脸上划过一丝痛苦,不甘心的看了桑榆一眼:“干你何事?总之我没找到替身之前, 你不能抓我。”
话音落, 女鬼惨叫一声, 锁魂链自主解开回到穆容手中,只见女鬼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犹如人皮木偶一步步走向那棵树。
从手中甩出一根麻绳,挂在了空虚处。
“桑榆,闭上眼睛。”
桑榆捂住了眼睛, 女鬼将头伸进了绳索套中,漂浮在半空中做了一个踢凳子的动作,痛苦的挣扎了好一会儿,两腿一蹬不动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杀之人并非一了百了,在死后的每一天,都要重复自杀时的痛苦,直到找到替身或者遇到大机缘有高人超度为止。
这一幕女鬼正是在重温死亡时的痛苦,百年光- yin -弹指间,沧海桑田转瞬过,就连她曾经上吊的小树也长成了参天大树,她却依旧被困在这里,不得解脱。
女鬼“死”后,从树上摔了下来,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按着脖子不停的干呕。
看到这一幕,穆容动了恻隐之心:“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的身形一顿,抬起头来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穆容,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太久了,忘记了好多事情。”
穆容沉默了,桑榆听到说话声,睁开了眼睛,看到女鬼脸上哀伤痛苦又茫然的表情,心中的惧意减了几分。
女鬼也是个可怜人,这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上哪儿去找替身呢?
就算能找到,这份痛苦也不会终止,只是换一个人承受罢了。
女鬼盯着桑榆,目光落在她颈间的吊坠上,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她匍匐到穆容脚下,扯着长袍下摆哀求道:“- yin -差大人,小女子知道错了,这么多年我每天重温死亡的痛苦,我听人说自杀是要下地狱的,我不想下地狱,您老人家别抓我,求你赐我个痛快吧。”
穆容将女鬼扶起:“你受天道限制不能离开死亡地点,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认识一位得道高僧,若你能放下执念真心悔改,或许可以请她来帮忙超度你。”
女鬼大喜,又要跪下,穆容托住女鬼的手臂:“别这样,我虽是- yin -差却比你小了不止一个辈分,受不起;我能理解你迫切寻找替身的心情,但容我多说一句,既然你已饱尝其中滋味,就不要再把这份痛苦传给别人了……”
“大人!小女子又何曾想过害人啊,您有所不知,我死后十几年,这座山时常有人经过,我不想害人便生生忍了过来,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了,这么多年了,我每天过一样的日子,死又死不了,逃也逃不开,等我想拉替身的时候,这里已经成了荒山,我生前命格特殊,死的日子也不吉利,需得找到八字属- yin -的纯- yin -之体才能替我,正好您二位都是。”
桑榆穆容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别开了脸,穆容清了清嗓子对女鬼说:“我可以尽力一试,但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您可以带我走?还是给我个痛快?”
“我可以试着将你的魂体封在这棵树里,如果成功你每日就不必重温死亡的痛苦,我有事情要办,等事情结束会找人回来救你的。”
“多谢- yin -差大人,小女子没齿难忘。”
“你到树里去吧。”
“是。”
穆容回到肉身,取出一张符纸贴在树干上:“我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奏效,无论成功与否你都要答应我,这期间不许害人。”
树叶沙沙作响,女鬼答应了。
二人整理行装继续上路,阿喵受伤养在画中,罗如烟便充当了探路的角色,她也乐在其中,刚修成人身不久就遇到了桑桐,还没有机会这样自在的游玩过。
太阳偏西,空气中的灼热之气散去不少,可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今夜的住处。
这座山太大了,要不是有罗如烟指路,她们还以为迷路了,看哪里都是一个样子,走了大半天,并没有找到那座破屋。
“烟烟,天快黑了,木屋在哪里?”
“就快到了,别担心我是不会记错的。”
事实证明罗如烟错了,两个小时后,太阳就快落山,桑榆惊呼一声,指着一棵树:“穆容你看!”
树干上赫然贴着一道符,正是穆容留下的,她们兜兜转转两个钟头,又回到了原地!
“不可能啊,我的本体是画,绝对不可能记错的,我完全是按照刘鸿德的记忆走的!”
“莫非……是鬼打墙?”
“有穆容在,哪个不开眼的孤魂野鬼敢开这样的玩笑呢?”
穆容来到树下,揭下了符纸,灵魂出窍后叫出了女鬼。
“小女子见过- yin -差大人,大人可是办完事回来了?”
“我们又走回来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