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黑洞洞的天空,喃喃道:“下雨了。”
红衣少女收回红色的光芒,停止了徒劳的施救。
她温柔的为和尚拭去了唇边的血渍,嗔怪道:“你可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你?”
和尚扯了扯嘴角:“何苦?”
“我心甘情愿。”
“再答应我一件事吧。”
“好。”
“不要造杀孽。”
“笨和尚!那河妖把你害成这样,你……”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怀中的和尚已经没有了生机。
少女将下巴抵在和尚光滑的头顶,看着玲珑宝塔一点点将河妖压到河底,直到最后一束光芒消失。
这个过程很长,她怀中的人已经凉透。
“笨和尚,不管你如何犯傻,犯蠢,我陪你便是,你知道的,我最怕寂寞。”
一束红色的光芒直插天际,少女竟然抱着白袍和尚的尸体,- cao -控红光撕开了自己的身体。
……
桑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榆娃儿!你醒了?”
“桐桐姐?”
桑桐坐在桑榆的床边,头上绑着绷带,面容憔悴,眼中布满红血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你都睡了三天了。”
“三天?”
桑榆努力回忆,终于想起她最后的记忆,她和穆容的肉身被水浪拍飞……
“穆容呢!?”
桑桐板着脸:“别提那个没用的人,光知道傻站着,我让她带着你逃走,连动都不会动,要不是苏四方及时赶到我们几个就回不来了。”
“桐桐姐,穆容呢?”
“她没什么大事,你才是伤的最严重。”
桑榆舒了一口气:“桐桐姐,我晕倒以后发生什么事了?”
“听苏四方说:河妖并没有真的醒来,- cao -控河水的并非河妖本体,而是它的身外化身,能力还不足河妖本体的万分之一;你昏倒后不久,我也脱力晕了过去,好在河妖之前打翻了钵盂,苏四方借由钵盂感受到了我们有危险,及时赶到,地府方面也派了人来帮忙,带走了马弘盛一家三口的魂魄,李寒楚被苏四方收到钵盂里了,李母没事,曾天涵受了点轻伤,事情圆满解决。”
“穆容在哪儿呢?”
桑桐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不知道。”
……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
穆容- cao -控谢必安的锁魂链将自己捆住:“既然诸位不能空手而归,劳烦神君勾走我的魂魄便是了。”
谢必安与穆容对视良久,强压怒火,冷冷说道:“地府自有律法,你阳寿未尽,吾等又怎会做枉法之事?”
“哗啦”一声,谢必安收回了锁魂链。
穆容淡淡一笑,摊开洁白的手掌,伸在身前。
谢必安冷哼一声,一挥手,一个盛着碧绿色液体的大碗出现在了穆容的手上。
看似一套莫名其妙的举动,二人做的无比默契。
穆容端起大碗,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随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范无救走到谢必安身边:“七哥,这么一大碗黄泉水,不会出事吧?”
“出事?她能出什么事?”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取一些穆容的血出来。”
“是。”
谢必安将穆容的血混合在了一瓶液体中,分别喂给了曾天涵和桑桐。
走到桑榆身边,她吊坠突然亮了起来,将谢必安的手弹开了。
“哼,竟然留了一手!罢了。”
“带上马弘盛一家和那个冤死鬼回去。”
“阿弥陀佛,几位神君请留步。”
二十四位酆都大将循声望去:苏四方双手合十站在他们身后。
范无救开启无常眼,看了看苏四方,伏在谢必安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必安的神色变的和蔼起来,笑着问道:“你有何事?”
“不知神君可否高抬贵手,将李寒楚的魂魄交给四方渡化?”
“好说~!此鬼怨气太重,入不得酆都,更进不去轮回,你若是愿意收他,也是他的造化。”
谢必安一挥手,将李寒楚的魂魄交到了苏四方的手上。
“阿弥陀佛,多谢神君。”
“吾等感受到叶楼河妖气息,亲临人间助阵,你既是方外之人,更要谨言慎行才是。”
“多谢神君指点。”
“走!”
“唰”的一声,二十四道身影齐齐消失了。
牛头阿傍法王- xing -如烈火,他忍了一路,随着黑白无常回了无常殿。
殿门刚合上,阿傍便忍不住吼道:“白老七,你什么意思?酆都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堂堂神君竟然把勾到手的魂魄交给一个凡人,传扬出去,今后是不是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能从我们的手上讨魂了?”
范无救挡在了二人中间,拍了拍牛头阿傍的肩膀,解释道:“阿傍,你误会七哥了,那和尚可不是一般人,她背后坐着一座已经成型的金身罗汉!这一世投身女体不过是为了历劫,区区一个短命鬼而已,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嘛。”
牛头阿傍瞪圆了眼睛:“她在穆容身边,岂不是很糟糕吗?”
谢必安冷笑道:“除非她想自毁金身,她是一只脚踏出轮回的人,只差一劫就可肉身成圣,虽然本君不知道她要渡哪一劫,但绝不可能和穆容有关,和穆容走的太近,只会让她功亏一篑,她应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