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盘上弹出一行小字:救援直升机预计四十分钟内到达。
四十分钟后,救援小队按时抵达,桑桐被抬上了直升机, 医疗小队立即跟进,抢救治疗。
曾天涵却坐在灰奶奶的坟边:“你们走吧, 我再陪陪她老人家。”
穆容将刘保田的肉身放在村口定风桩下, 回到山上取出刘二姐的魂魄, 本想安慰曾天涵几句,看着他融入黑暗一动不动的背影,便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几眼,带着刘二姐离开了。
穆容回到小旅馆,桑榆兴奋的扑了过来, 却穿过了穆容的魂体。
“我回来了。”
“桐桐姐和涵哥呢?”
“你姐受了点伤被送到医院治疗了,别担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曾天涵……灰三奶奶被人杀害了,他在山上守灵让我们先回去。”
“什么?灰三奶奶她老人家?”
穆容点了点头:“先把刘二姐的魂魄放在烟烟的画里,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桑榆由衷的说道:“谢谢你,穆容。”
二人洗漱躺下却都没有睡着,穆容知道桑榆牵挂桑桐,不追问伤情只是怕她自责,便轻抚桑榆的头发,柔声道:“国家会给她安排最尖端的治疗,很快就会回来的,别担心。”
桑榆乖巧的“嗯”了一声,环着穆容纤细的腰身仰起头:“我从来没想过我们种花家会有这样的部门,而且我最亲近的人就在这个部门里工作。”
穆容安静的听着,桑榆继续说道:“我记得是八年前的寒假,那年的农历年过的比较早,叔叔和婶婶早早的采办年货,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准备过年,桐桐姐却来电话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回家了。婶婶虽然不高兴但在叔叔的劝说下,还是勉强答应了。只是没想到从那以后的八年里,桐桐姐再也没有回过家。我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接到桐桐姐打来的电话,有时候还会买些小礼物给我,呐,这条项链就是我的生日礼物,我们都不知道桐桐姐究竟在忙什么,婶婶有一段时间以泪洗面,叔叔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支接一支的吸烟,现在我才知道,她在默默的做着一件伟大的工作。”
穆容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很少插话但并不会让桑榆觉得被冷落,桑榆开始讲述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屡屡提及到车祸后桑桐对她的照顾。
穆容心中涌出一股感觉:桑桐之所以会加入特殊事件管理局,或许和桑榆有关,确切的说是和桑榆的这双眼睛有关。
回想起桑桐平日里的一些言论,穆容不由感慨:桑桐对桑榆的爱超出她的想象,她为了“治好”妹妹的眼睛,心甘情愿加入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中,承受着外人想象不到的危险,奉献着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甚至连家都不能回。
穆容开始理解桑桐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理解她的愤怒。
第二天天未亮,柳二娘子回来了。
她从窗口进来看了眼床上的两人,默默钻进了穆容的上衣口袋,柳二娘子的出现让二人想到了灰奶奶,又是一阵无言。
坐在回程的车上,看着窗外不住向后退去的景色,两个人的心里多少都有些沉重。
特别是桑榆,在没出发之前,她完全想不到:如此发达的大时代,欣欣向荣的种花家居然还有月香村那样的地方。
愚昧和无知并没有衍生出淳朴,反而滋生了大量的- yin -暗和罪恶。
月香村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再也不想去回忆。
那里面的人永远生活在噩梦中而不自知,这一切都是他们亲手种下的,怜悯是有的,却并不值得同情。
回到家,穆容和桑榆各自舒服的泡了个澡,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后带着罗如烟去拜访苏四方。
门是唐廉梓开的,她抓着门框不让她们进来,鼻翼翕动,警惕的看着门外的人:“桐姐呢?”
“桐桐姐受了伤,在医院治疗。”
“哪家医院?”
“不知道,消息是保密的。”
唐廉梓摇了摇头:“很抱歉,不能让你们进来。”
桑榆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唐廉梓的鼻子再次动了动:“你们两个的身上有很重的妖气。”
桑榆解释道:“我们带了一个朋友来,你看不见她,小方大师也认识的,我们是来请小方大师帮忙的。”
唐廉梓依旧把着门框:“抱歉,苏师父目前的情况不太好……”
躺在床上的苏四方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到是慕容和桑榆便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唐施主,请让两位施主进来吧。”
慕容和桑榆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愕:客厅里这个形销骨立的人,真的是苏四方吗?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怎么会瘦成这样?
僧袍松垮的挂在身上,常年被高原的阳光暴晒使她的脸庞显得有些红紫,遂看不出什么变化,却可以明显看出他的精神很是萎靡。
平日里苏四方的话不多,可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里永远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给人一种她虽不语却洞悉了一切的感觉。
可现在那双眸子黯淡无光,像是濒临枯萎的花,虽有一丝生机尚存,却无力回天。
苏四方只站了一会儿,身体便控制不住的摇晃起来,不得不扶住了身后的沙发靠背,喘着沉重的粗气,步履蹒跚的绕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桑榆和穆容快步走进客厅,坐到四方对面关切的问道:“小方师傅,你不要紧吧?”
“无碍,二位施主不必担心。”
苏四方的变化冲击感十足,看的桑榆阵阵心揪:“去医院检查过了吗?怎么会瘦成这样?气色也不太好……”
苏四方没有回答,她虚弱一笑,反而问起桑榆:“刚才听见你说桐师姐受伤了,不要紧吧?”
穆容接过问题答道:“她受的伤本身并不严重,只是失血过多,可能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