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想起:穆容的停职期已经结束了。
可是,这场情事有多激烈当事人之一的桑榆最清楚不过,她是万万舍不得唤醒穆容的。
“郝大哥……”
“啊,没事没事,与时俱进么,我明白,我理解~!这几天我替她当差,你们好好休息几天。”
桑榆的脸颊温度持续升高:“谢谢你,郝大哥。”
“穆容的事情,你都知道么?”
“你是说……她魂魄不全的事情吗?”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嗯。”
郝解放笑了笑,就这样背对着桑榆悠悠说道:“我生在乱世,十几岁就死了,因为不甘心不肯入轮回,便留在酆都成为一名不老不死的- yin -差。”
郝解放突然停住,微微仰起头似乎在回忆,回忆那些再也找不回,甚至变得模糊的过去。
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继续说道:“- yin -差当的久了,我反倒觉得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穆容是我成为- yin -差以来见过最特别的人,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有那份勇气和心思选择死亡。”
桑榆攥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心口抽痛。
她也曾在童年遭逢不幸,却从未生出穆容那样的念头,当年的穆容究竟有多绝望?
“这件事既然是她自己告诉你的,我就多说几句了,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两魄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喜和爱,几乎承载了一个人全部的快乐。”
郝解放点了点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我失去了变老的权利,看着一个小女孩一点点长大其实也挺有趣的。”
桑榆浅浅的勾了勾嘴角,想象着穆容小时候的模样,一颗心便软了下来。
“我见证了穆容的成长,更是清楚她这些年承受的苦难,如果没有你出现,就她那- xing -子?先天不足,后天清冷注定要孤独终老的。”
“不会的!我会陪着她!”孤独终老四个字太重了,压的桑榆喘不过气。
“那就好,也许我这么说有些狂妄了:我把穆容交给你了。”
“谢谢你,郝大哥。”
郝解放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403。
郝解放没有去勾魂,而是来到了山阳市最高建筑避雷针的平台上,点燃一根烟俯瞰着大半个城市,孤独的吸着。
十六岁那年,他死了,在那个时代,死人是常有的事儿。
他不甘心,抵死反抗!
一头扎进了忘川河里,泡在刺骨污浊的水中,耳边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哀嚎声,终日不绝,岁岁如此。
忘川河中无日月,后悔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心,忘川河里泡着的,都是些放不下执念的人,但里面又有几人不后悔?
直到有一天,他被一根锁链缠住,从那个沼泽一样的禁锢中拉了出来。
他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视线里是一黑一白两双鞋子。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说:“就他吧。”
郝解放向后一仰,躺在了平台上,将一双手垫在脑后,望着灰蒙蒙的夜空。
他莫名的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和嘲弄,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
第二天,桑榆的生物钟叫醒了她,穆容还没有醒。
她绽放出大大的笑脸,在穆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洗漱完毕,到402给苏四方做饭。
半小时后,穆容轻哼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外面阳光正好,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丝毫看不出已是秋天。
穆容的大脑空白了几秒,睡前发生过的事情浮现出来。
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脸颊红了起来。
她裹着被子环顾一周,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心头突兀的涌出一股无措。
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么?她支着身体想起身,倒吸了一口凉气,胳膊一抖再次躺了下来。
桑榆端着早餐回到403将东西放在放到餐桌上,推开房间门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快步走过来,坐到床边:“醒了?”
桑榆看到:穆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涌动涟漪。
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嗯。”
穆容答了,却并不看桑榆。
桑榆笑着为穆容理了理头发,柔声问道:“睡的还好吗?”
穆容不回答,桑榆笑的愈发甜美:“是先洗澡再吃饭,还是吃了饭再洗澡?”
“洗澡。”
“那我先把早餐温着,给你放水。”
桑榆很有分寸的没有说任何孟浪之语,就像往常一样,只是多了些亲昵和温柔。
她自然的拉开衣柜,找出换洗的衣物到放到穆容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去放水~”
“嗯。”
……
穆容坐在桑榆对面,安静的吃着早餐,桑榆支着下巴看着她,那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有几块醒目的紫红色。
看着穆容安静斯文的吃相,桑榆只想对她再好一点。
郝解放走后,桑榆想了好久。
她了解穆容,对于一个无喜无爱的人来说,过分的亲昵或许会给她带来负担。
所以决定继续用这样平常的方式与她相处。
她爱穆容,这是毋容置疑的事实。
可爱情也分很多种,或许在她和穆容这样的年纪,无法如胶似漆的热恋有些遗憾。可再一想,细水长流也很不错,她和穆容本就不是干柴烈火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