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走廊尽头是一间储物室,放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多半是舍不得丢的旧物。架子上摆着一个白玉骨灰盅,盖顶已经落满了灰,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擦拭过了。
陆锦抱起骨灰盅就往外走,却被从楼下上来的陆岐丰给撞上了,陆岐丰抢走她怀里的白玉罐子就气急败坏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就把东西扔了下去。
“陆岐丰!”陆锦从后面扯住他的衣领,却还是眼睁睁看着那装着沈碧骨灰的白玉盅自他手里摔落。
陆锦:“你、你……”
“我早该这么做了。”陆岐丰怒道。
“好。”陆锦双目泛红,缓缓松开了陆岐丰的衣领,她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忽然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她总算是离开陆家了!”
那罐子落在乔蔓的车边,啪一声碎了。
乔蔓看见细碎的粉末顺着雨水从破裂的玉片间淌出,转眼便和地上的泥土砂石和在了一起。
第12章 第 12 章
乔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锦。
她狼狈的从雨里一步步走来,- shi -润的头发紧贴在脖颈上,双唇倔强地抿着。
地上七零八落的白玉盅碎片被陆锦一片片捡了起来,里面的骨灰却已经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她蹲在地上,裙摆垂落在泥水里,背影单薄得像是要被大雨冲倒一样。
双手拿不齐,陆锦就在裙尾撕了一角,把碎片包裹起来。她捧着碎玉走近了乔蔓的车,可她却没有开门,而是走到乔蔓的那一侧在车窗上敲了敲。
车窗缓缓降下,陆锦微微倾身,硬是提起唇角露出一个僵硬的弧度,说道:“你先走吧。”
乔蔓蹙着眉看她。
陆锦把头发往后抓了抓,脸上身上全是雨水,妆容已经有点花了,她说道:“我联系了助理,他一会就过来。”
乔蔓转头看了一眼陆锦落在副驾上的包,钱包和手机全在包里。回头对陆锦说道:“你用什么联系助理的,心灵感应?”
陆锦干笑了两下,这才意识到把东西落在车上了,她又退回了雨里,笑道:“我这不是怕把你的车给弄- shi -了吗,帮我把包递出来。”
乔蔓看着暴露在雨里毫无遮掩的陆锦,没有给她拿包的意思,沉默了一会说:“上车。”
陆锦愣住了。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乔蔓抬起尖俏的下颌朝车内一扬。
陆锦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转身便朝副驾走去。
乔蔓瞥了她一眼,解开了安全带,倾身把后座上的毯子扯了过来。
因为时常要跑到外地谈合作,时间太紧张的话根本来不及到酒店休息,只能在车上放个毯子将就着休憩几分钟。
她把毯子甩到了陆锦身上,然后伸手把车上的空调给关了,说道:“裹上,别在我的车里感冒了。”
陆锦低声笑了,她低头在毯子上嗅了嗅,然后又把脸埋进了毯子里。
“你闻什么。”乔蔓瞟了她一眼。在抬头朝楼上看的时候,她看见陆岐丰仍站在窗边将她们死死盯着,于是她缓缓把车倒出了陆家的院子,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舒爽。
陆锦把脸露了出来,将毯子往身上裹了裹,笑说:“香,和你身上一样。”
乔蔓顿时失去了同情心,甚至还想开门把她丢下去。
车外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车里的慢摇似慢效药一样,在平息着陆锦心里的烦躁。
不过多时,陆锦的脚边便积了一小滩水。
她双腿交叠着,似乎有点冷,一直微抿的双唇忽然露出了缝隙,说道:“这骨灰罐,是我妈的。”
乔蔓“嗯”了一声。
陆锦叹了一声,把身上的毯子裹严了一点,接着又说道:“她和陆岐丰结婚是为了家族利益,陆岐丰对她不冷不淡,但她却付出了真心。”
“后来沈家破产,她于陆岐丰而言也没有了讨好的必要,在家里的地位愈发低下,连佣人也对她不恭不敬,陆岐丰的态度也更是恶劣。”
“陆岐丰在她怀孕的时候在外面找了个女人,还生了两个私生子。”陆锦话音一顿,似有些哽咽。
“陆岐丰一直瞒着她,后来才把人领回来了,孩子竟然和我差不多大,她一想就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常年抑郁心脏不好,在和陆岐丰大吵之后突发急- xing -心梗。”
陆锦颤着手想去找烟,却想起来烟盒已经空了,又把手抽了出来,裹进了毯子里,接着又说:“后来又出了点事,我就被沈家接走了。”
乔蔓没有评论也没有打断,只静静听着。
陆锦说完竟觉得轻松了不少,讥讽地笑了一声,她说道:“乔总,这可是豪门丑闻,你怕不怕我以后为了封口打压你。”
乔蔓说道:“你不会。”
“我当然不会,我疼你还来不及呢。”陆锦调侃道。
乔蔓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三番两次的同情她。
乔蔓停在了一家便利店前,她记得陆锦包里那盒烟的外壳,照着买了一包冒着雨跑回了车里。
陆锦本来闭眼小憩着,怀里忽然落了个东西,睁眼便见是她常抽的烟,她转头朝乔蔓看去,却见那玉瓷般的脸仍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多余的神情,她不由笑了一声。
在襄白河的别墅区里,乔蔓丢给了陆锦一把伞,看着她撑伞走进了家门才掉头离开。
乔蔓开着车不方便看手机,此时屏幕上已经挤满了信息提示,甚至还不断有新的信息跳出来,叮叮叮的叫个不停。到家后乔蔓才空出手来看一眼手机,那上面数条都是朋友发来的,里面还夹着秦洛和顾宜的信息。
她把车开进车库里,在黑暗中解锁了手机,慢慢滑动着屏幕往下看着。
“快看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