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笑了:“后悔?我同情心没有这么泛滥,还巴不得他赶紧消失,既然他已经替我们把刀磨好了,那我们不用白不用,就让他来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她朝桌上其余几本资料看去,又道:“这里面涉及到的人不少,据我所知,住在西江别墅区那边的,还有几位和他熟识,这楼房的问题如果被抖出来,估计他连那几个表面朋友也没了。”
“陆岐丰也是个商人,自然懂得大家各为利益,各取所需,他几乎垄断了行旻区的建筑产业,这已经触及了别家的利益,如果他就此收手,那自然再好不过。”温齐顿了一下,去将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咖啡杯给端了起来。
他低头喝了一口,然后说道:“你们喝水,别客气。”
这话音刚落就遭了陆锦的白眼以及乔蔓的冷眼。
温齐接着又说道:“但陆岐丰把手伸得太长了,不止B城和N城,他近两年还在不断往外扩展,已经不止一两个人对此有意见了,不止是你们,还有更多的人希望看到他破落。”
“现在风向很明显,酒店食物中毒事件和莫瑞名城的楼盘问题已经相继有人指出了,再过不久,陆岐丰还会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事被曝光出来,他既然做了,那就隐瞒不了。”温齐说道。
“要知道他手上没有什么产业是无可替代了,他走了之后很快就会有新的人涌进这个市场缺口,民众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向着他的。”
陆锦点头,陆岐丰手里的确没有什么新兴产品,公司可替代- xing -太强,如果不是家族产业在陆岐丰接手之前已经经营得够完善,说不定早就被陆岐丰给玩完了。她打听到陆家开始变卖三套海景别墅,本来还有些疑虑,现在想来,原来是资金上出现了问题。
“纪家本打算和陆岐丰分一杯羹。”乔蔓那微微翘起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陆锦转头朝她看了过去,只见眼眸一抬,纤长的睫毛下露出一双淡漠澄净的眸子来。
这件事陆锦也是知晓的,不然陆岐丰也不会着急的想利用她去联姻,只不过纪家过于高傲,他们不会主动去提条件,而是稍稍伸出了橄榄枝,让陆岐丰看见了合作的希望,然后自贬身价的去巴结纪家,这样一来,纪家省时省力的就能拿到比起直接和陆岐丰谈更好的资源。
“可惜了,陆岐丰做了无用功。”温齐感叹道。
“如果陆岐丰垮台,得益最大的是纪家,他们在产业经营上有许多类似的地方,连看中的区域也撞在了一起,但纪家在这几块上起步晚,所以暂时还比不过陆岐丰。”乔蔓说着便朝陆锦看了过去,却没想到一转头就望进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她没想到陆锦竟然在看着自己,一想到一举一动都被陆锦纳入眼中,她忽然就忘了词。
陆锦捕捉到了乔蔓双眼那微不可寻的闪躲,她不由笑了起来,说道:“是啊,陆岐丰起初还想巴结纪家,可惜我却让他丢人了,纪家的脸面也挂不住,恐怕早就想和他撕破脸了。”
“那我们就赌一把,看看先来的是不是纪家。”温齐说。
温齐放下马克杯,弯腰倾向了桌面,伸手在资料上点了点,继而又道:“这些资料我们就放在这,让有需要的人来取,这些我有备份,晚点我会亲自送过去给你们。”
陆锦抬起手,掌心轻合地拍了几下,嘴角噙着笑说道:“以夷制夷,温律师这主意打得好。”
乔蔓蹙眉说道:“你怎么能保证会有人来。”
温齐下颌微扬,说道:“这个你们就不必担心了,毕竟律师圈里还有我的传说,看着陆岐丰要倒了,自然会有人去浇油点火的。”
乔蔓自然相信温齐的业务能力,这也是她找上温齐的原因。她点头说道:“如果有什么变故,及时和我们说。”
温齐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说道:“如果你们有别的主意,我们可以商量出别的计划来,只不过按照我的步子走,更不容易引火上身。”
“这样就可以了。”乔蔓说道。
乔蔓把手上的资料放到了桌上,一个不留神就撞倒了桌上盛着热水的纸杯,原本以为温齐倒的是温水,可在水洒到手背上的那一刻,才知竟是刚烧开的。眼看着就要把桌上的资料给浸- shi -了,她忍着灼烧般的疼痛把文件给推远了。
热水顺着桌沿滴落在她的腿上,她赶紧收了腿,却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一片。
陆锦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腕,心惊胆战得看着那白皙的手背红了一大片,她问道:“洗手间在哪里。”
温齐倏然站了起来,往屋里一指,说道:“往里走,右拐就是。”他把文件堆在了一起,放到了桌角上,然后匆匆把茶几上的帕子拿了起来,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的,用帕子去吸桌沿上还在往下滴的水。
他扬声问道:“乔总没事吧,我这抽屉里好像有烫伤膏。”
里边却传出了哗哗的水流声,没一个人理会他,他转头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把倾倒在桌上的纸杯捏扁了扔进垃圾篓里。
早上时有保洁过来打扫了,垃圾篓里干干净净的,就只有这么一个扁平的纸杯孤零零躺着。
“需要帮忙吗?”温齐又问了一句。
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在回应他。
乔蔓本来只觉得手背被烫得火辣辣的疼,而如今被陆锦捏着手腕,像是除了手腕上的触感外,其他所有的感官全都闭塞了。
那温热的五指把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圈起,像是会把她捏疼一样,竟还留有间隙。
凉水从手腕往五指的方向冲刷着,乔蔓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了,刚才还像是被灼烧一样的地方顿时只剩下被水流冲刷拍打的感觉,痛觉像是海水退潮,眨眼间便消失在了百米之外。
她抬头朝陆锦看去,那漆黑的眼眸里映出她瘦削的手背和修长的五指,那神情专注的模样全然没有了在庄园时的散漫佻薄。
乔蔓白皙的手背上那一片红的痕迹分为惹眼,反反复复冲刷了好几遍也没有消退。
陆锦没敢去碰,只是垂着眼一心盯着那只手问道:“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