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伤害的那个人呢,怎么样了?”苏佚维追问。
佐伊沉默,苏佚维于是明白,被那个学员咬的人当然也已经被处死了。
苏佚维也低着头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个人聊着这些的时候,走进来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一动不动,即使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这个人也怪异的一动不动,看起来是不打算说什么做什么了,佐伊朝这个进来的人看了一眼,又看向苏佚维,冲她做了个口型:‘你朋友’。
‘我知道’。苏佚维点头。
于是佐伊走出去,为她们两个留点时间,但即使佐伊走了出去,那个穿防护服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
苏佚维只有无奈喊她的名字:“安吉拉,过来一点,你坐的太远了,我没有力气那么大声讲话。”
穿防护服的安吉拉安静的把椅子拽到病床旁边,然后坐下,呆呆的看着苏佚维,从面罩里传出来的声音很沉闷,她说:“对不起。”
“什么?”苏佚维侧耳,装作听不见。
安吉拉摘下面罩,低着头不敢看苏佚维,小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苏佚维冲安吉拉笑:“我看你好像挺难过的,怎么我没死,不开心啊?”
苏佚维又在耍无赖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
这个保守,谦逊,又爱耍无赖的中国人。
安吉拉当然不是这样的想法,她也知道苏佚维只是开玩笑,可她做了那样的事,这时候不知道怎么面对苏佚维好,她低头摆出认错的态度,闷声闷气的说:“我不是个称职的朋友。”
苏佚维恩了一声算是附和,于是安吉拉继续检讨:“我不该让士兵带走你。”
“恩,”苏佚维仍旧点头,安吉拉就继续说:“我应该保护你,不让他们带走你。”
“恩。”
“我应该反抗他们,你被带走,可能会被处死,我应该知道这点的。”
“恩。”
“我很抱歉那时候放弃了你,”安吉拉的头越来越低。
“恩,”苏佚维看着安吉拉仍旧点头,但脸色渐渐凝重,苏佚维说:“安吉拉,你第一句话就错了。”
安吉拉茫然的看着苏佚维。
“你是一个好朋友,这点不能否认,”苏佚维说,安吉拉刚要反驳,被苏佚维制止了,苏佚维继续说:“你不让士兵带走我,是违背命令,我们是军人,即使枪抵在头上,也不能违背命令,当然,前提是这个命令是正确的,但士兵要带走我,你不能反抗。”
“如果你会被处死呢?”安吉拉难过的问。
“即使我要被处死,”苏佚维加重了声音:“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真是太丑了,我可不愿意,而且死了还会伤害别人,我不知道变成那东西,佐伊说那东西是丧尸,我不知道变成丧尸的时候大脑还是不是意识清醒,如果意识是清醒的,在学院里我们那些死去的学员一定不会愿意攻击我们,但是他们仍然那样做了,这很可怕,如果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伤害别人,”苏佚维声音有些哽咽,她之前躺在这张床上,被那些穿防护服的医疗人员包围的时候就想到这些事,折磨的她快疯了,苏佚维深吸一口气镇定情绪,说:“所以你那样做是对的,如果会成丧尸,我宁可先被一枪爆头,我不想成为那东西,没人想成为那东西,如果做选择的人是我,我会毫不犹豫的给你脑袋上来一枪,你也会那样做的。”
安吉拉想反驳,她想说我不会,我们是朋友,我怎么能对你的脑袋开枪呢?可她又想了想,在士兵怀疑苏佚维可能会成为丧尸的时候,她的确放弃了苏佚维。只是想想苏佚维会像那些丧尸一样失去意识,冲着活人撕咬,安吉拉就浑身发冷,那样的苏佚维已经不是苏佚维,而且还会攻击他人,为了自己和大家的安全,安吉拉没有理由不开枪。
安吉拉只有颓丧的妥协:“是的,我会。”
“况且,即使你反抗了士兵,没让他们带走我,你面临的只有两种情况,因为违背命令被处死,或者我成为了丧尸,然后咬伤你,那要千万拜托你记得自杀前也一枪解决我,我可不想痛苦的和个游魂一样到处飘荡,然后伤害别人,我没有信仰,可也不想死后也到处犯罪,你懂吗?”
安吉拉说不出话,但是眼眶红了。
这个该死的,爱耍无赖的中国人,安吉拉瞪着苏佚维想,她的歪理怎么那么多,但是自己怎么一句也反驳不了?
苏佚维看安吉拉要哭了,才放松的笑了:“所以那样的情况如果发生了,记得不要心软,一定要当机立断的杀了我。”
“你也是,”安吉拉看着苏佚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也要一枪就解决我。”
苏佚维伸出拳头,和安吉拉的拳头轻轻撞了一下。
她们都知道,现在说的话或许总有一天会成真,这并不是玩笑话,而是向朋友付托生命。
她们都听到了佐伊说的那句‘不会结束’。
噩梦总会结束的。
可有时候人会陷进噩梦里,一场荒诞的噩梦,会从生走到死。
死了也得不到安稳的,才是真正的噩梦。
苏佚维既然只是受伤引起的高烧,那她就没必要再留在隔离病房,苏佚维自己也不想再待在这间到处都是各种仪器的隔离病房,太有压迫感。
就和她要活不久了是的…
咳咳。
苏佚维坚持要回原先的病房,安吉拉心虚,当然苏佚维说什么都照做,不过苏佚维的腿上打了石膏不方便一直走路,于是安吉拉决定,她决定,决定抱着苏佚维回去…
苏佚维来的时候是被士兵抱来的,当然那是在她昏迷的时候。
清醒的时候被这么抱回去说实话苏佚维觉得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