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也是平淡无奇,但她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不再是只有黑白,而是逐渐五彩缤纷……
“余年在晋国办了间授琴的乐坊,”沈去疾突然说:“娘和芙蕖姑姑打算春暖之后,带着锦添动身去那边。”
魏长安眨眨眼,好像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轨迹上,平安和顺,只是:“那你自己呢?你有什么打算?”
“和你商量呀,”沈去疾把笸箩里已经做好的一件小衣服拿到手里,挲摩着上面细细的针脚:“我自己想的不作数,得同你商量才行。”
孺子可教,魏长安愉悦地将眼睛弯成月牙,唇边梨窝深深:“你有这份心本小姐就十分高兴了,不过这次还真的得听你的——说说吧,你什么打算?”
沈去疾:“我早已摸清楚了王大俊那家人,去病媳妇是个会过日子的可靠人,去病打理生意也不比我差,我便只留怀璧楼和琳琅阁在手里,其他的给去病和沈介打理,你看如何?”
魏长安挑眉:“人都说沈家大少爷九曲玲珑心,我自然是信的,既然如今你都想好了,那便这样就好,只是铺子里的那些掌柜的,他们会服从二弟吗?”
“都是琐事,夫人不必劳心,”沈去疾剥开个橘子,先自己尝了一口,甘甜多汁,她这才喂魏长安一瓣:“我原想着说你想做什么的话,我可以帮你……我总不愿你就这样在内宅里,守着新逸轩里的这片天度过一生。”
魏长安转转大眼珠子,提议说:“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在怀璧楼里忙活呀,我帮你管账,怎么样?”
“你还会管账?”沈去疾一直以为桃花受的是传统的女子教育,只不过是她自己长偏了,没想到她还会管账!
“对啊,魏家的帐,我爹都是交给我娘管的,我打小跟在我娘身边,她教的我管账。”
说着,魏长安又给沈去疾讲了一桩她娘家父亲魏荣的趣事。
河州魏家是顶可以同河州沈家相提并论的大家,然而家主魏荣却是个十足的小气鬼,旁人去管他借钱,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只有一句话——“我没钱”。
所以,为表明自己真的没钱,魏荣把家里所有的账本都交给了自己的夫人,也就是魏长安的母亲掌管。
以至于到后来,无论魏荣是娶了哪个漂亮小妾,还是留恋了哪处的花街柳巷,魏夫人皆是不管的——家中财政大权在握,任内宅的女人们兴风作浪,我自岿然不动。
沈去疾好奇地凑过来,拧着眉头疑问到:“魏家那么有钱,为何我这位泰山大人这么小气呢?”
魏长安把她往旁边推,怕自己手里的针伤到她:“听我娘说,我爹年轻时也是大方的富家少爷,经常借钱给别人,借钱的人很多,还钱的人却很少,可能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吧,我爹就把挣的钱都交给了我娘管。”
听了这些话,沈去疾中肯且自豪地点了点头:“还好我早就知道将钱交给夫人管……”
“油嘴滑舌!”魏长安装作生气的样子不满地嗔她一眼,嘴角却很实诚地扬了起来。
……
正月十五一过,天气逐渐回暖,今年没有去年冷,日子刚到二月下旬,树上的杏花就都蠢蠢欲动地想冒头。
沈去疾说是要还愿,便带着魏长安和女儿灵均来了万安寺。
大雄宝殿前长长的台阶下,身旁是往来不绝的香客信徒,魏长安抬眼望向高阶之上烟雾缭绕的地方,一时不免有些感慨。
上次来的时候是前年秋天,那时的自己和沈去疾,中间隔着一座山。时移世易,魏长安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同沈去疾走到这一步。
在这方面,沈去疾显然是没有魏长安这般的细腻,她抱着已经会咿咿呀呀的女儿,快魏长安一步,踏上了面前的台阶。
万安寺闻名大晁国,大和尚忘辩机更是远近闻名,沈去疾他们家每年都要给万安寺捐不少的香油钱,故而沈家家主偕夫人前来,万安寺自然不敢怠慢。
魏长安不懂禅机经文,便带着女儿灵均,由一众下人随着,在万安寺后寺散步。
借此机会,沈去疾也将答应荆陵侯司马玄的事情,同接待自己的后山主持一起,将之安排了个滴水不漏。
只盼能不负荆陵侯所托。
沈去疾明白,所谓少年的错过,便是一生的求不得,自己求仁得仁,此生无憾,但那位能在万军阵中斩下匈奴单于首级的荆陵侯,似乎就没那么幸运了……
另一边,魏长安抱着孩子,沿着四周草色隐约的青石板路,弯弯曲曲地随意走着,她脚下步子随意,不期竟然遇见了一位穿着僧袍,发髻高绾,却面带素纱的女师父。
见到魏长安,女师父上得前来,对魏长安恭恭敬敬地念了一声佛号:“敢问这位女施主,九思禅房要怎么走?”
魏长安却看着这位女师父出了神——纵使僧袍加身,素纱罩面,这位女师父依旧气势温和不凡,其开口说话,言语普通无奇,却让人如沐春风。
加上这位女师父眼角的泪痣——魏长安神思一震,缓缓开口:“这位女师父,您俗家姓氏,莫非姓……曹?”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后果
魏长安在万安寺后寺遇见的,正是那位曾经名动天下的才女——曹徽曹媛容。
直至回到河州家中,魏长安还是没能从偶遇曹徽的惊诧中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气场。
沈去疾表示理解不了魏长安的这种感觉,谁知道,魏长安说:“你不理解这个我能明白,毕竟你不是从女人的角度来看待的,那可是曹徽曹媛容呀!”
曹徽之才名,上能在国宴中舌战三国使臣,下能于在野间芳名远扬,凡晁国女子,无人不知晓其鼎鼎的大名,亦无人不艳羡其绝然的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