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说的,”芙蕖眉眼含笑地看着沈练:“谁的媳妇谁不知道心疼啊,你说是不是?”
“那可不一定!”沈练擦了脸后把热布巾又递还给芙蕖,边自顾地往床上躺,边艰难地吐槽着,眸光狡黠:“哎呦……累的我腰疼……这一天儿天儿的,啧……头也疼……真难受……”
芙蕖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这死鬼,这么多年了说话还是这么没遮没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沈去疾,一波来自你娘亲的狗粮,请签收。
☆、相让(4)
沈叔胜本是屠户出身。
他深知自己没什么本事没什么头脑,只有忠心跟着沈练才能吃香的喝辣的,所以这十多年来他倒也真的做到了唯沈练马首是瞻。
可当他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暗中对沈家茶庄的账簿做了手脚时,向来手起刀落的沈叔胜头一次有了那么一丝犹豫。
他沈叔胜到底是个顶天立地的堂堂五尺男儿,虽然他已经极力地用吃喝享乐在掩盖那份“吃软饭”的不堪了,但被别人嚼舌头根子嚼得多了,他不免还是会受那么一二的影响。
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我沈叔胜为他们沈家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地奉献了十多年,日后等沈去疾那小子当家做主了,他还会给我如现在这般的荣华富贵吗?他还会让我继续挥金如土吗?他还会如他母亲那般的信任我吗?
——纵然我待沈去疾那小子比待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好,可我知道,那臭小子从来都不把我当爹看!
——我已经四十又三,我还有几年能折腾呢?若再不为自己、为自己的亲生儿子争取来一些家业,自己真的还会有日后可言吗?
——不,一切都是一个“不”字,不可知,不可预料,也不可强求!那么我如今能做的,是不是只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不不,亲儿子也不一定能信任,或许沈西壬那老东西说得对,钱这种东西,只有抓在自己手里才最踏实!
于是,一本誊了三份的薄薄的账本,在一个月朗风高细雪银光的深夜,悄悄地从沈家茶庄被人送到了它们该出现的地方。
沈练拿到小账本时当即就乐了——等了这么久,兔崽子们终于有动静了。
沈去疾却拧眉头了——毕竟都是姓沈,最后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
这天天气晴朗冬阳高照,虽然日头光照在身上还是没有一丝暖意,但温温融融的光线还是让人心情颇佳,路上的积雪也不是很多,沈去疾带着幼妹沈锦添出门逛街,魏长安自然也跟着出来了。
切,只有沈盼知道,其实大少爷就是为了带大少夫人出来散心才借口带锦添小姐出来的!大少爷就是这样,有什么话都憋着不说,只会闷头默默的把事做了,这种- xing -子多吃亏啊,沈盼看着就干着急……
最近韦家班新排了一出《女驸马》的戏,魏长安一直想看,沈去疾便最先带她和锦添来了戏园子。
自有伙计前来把沈去疾往她常包的雅间里引,结果沈去疾在楼梯口遇见了一位在生意上打过交道的姓乌的老板。
乌老板笑眯眯地同沈去疾拱手:“贤弟好雅兴啊,这是带着妻女一起来观戏?”
沈去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疏不近的模样将君子端方的风雅拿捏得炉火纯青,她颔首:“乌兄说笑了,这是内子和舍妹,倒是乌兄最近喜事临门,愚弟忙于生意,还未来得及亲自登门道贺呢!”
跟在沈去疾身后的魏长安不知道这位“乌兄”最近有什么喜事临了门,只见姓乌的哈哈大笑着,又扯着大嗓门和沈去疾寒暄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同沈去疾道了别。
沈家大少爷常包的雅间在二楼,正对着外面高筑的戏台子,魏长安坐到椅子里四下望了望,感叹到:“梨园里还有这种地方啊!姓沈的,你可真会挑!”
“你以前没来过戏园子吗?”沈去疾熟稔地给小锦添解了她身上厚厚的罩衣,悄悄抬头看了魏长安一眼。
魏长安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趴在前面的围栏上探头往下面看:“以前我只来过一次,还是偷偷跟着我大哥二哥溜进来的,他们来楼上见朋友,我就在下面听戏,”
魏长安仰起头想了想,补充说:“那时候唱的是韦家班的《秦香莲》,不过我没听完就被我哥拖走了。”说着,她回过头来朝沈去疾盈盈一笑,连一双大眼睛也带着笑意弯成了月牙。
沈去疾长长的眼睫一垂,脱口到:“那今儿你就好好地观一出戏,以后等何时你想观戏了我再带你来。”
“大哥哥,咣咣!”小锦添听见戏台子那里传来的锣镲声后,小肚子一挺就麻利地从沈去疾腿上滑下来,她挥舞着小胳膊跑来魏长安身边,学着嫂嫂的模样抱着围栏往外面探头探脑。
魏长安低头看一眼脚边的粉嫩可爱的小锦添,最终还是没能答应沈去疾刚才的话。
很快,戏台子上开戏了——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妙州知府家小姐冯素珍爱上了穷书生李兆廷,知府冯少卿不同意,以强权迫害了书生李兆廷,无常命数捉弄下,冯素珍女扮男装进京赶考,一举夺魁高中状元,又- yin -差阳错地被皇帝爷招为当朝驸马……
不知为何,魏长安在韦家班改的《女驸马》里明明品到了别样的味道——
公主天香喜欢上了自己的十全驸马冯绍民,而化名“冯绍民”的冯素珍,也分明是……
想到这里,魏长安下意识地偏头向旁边的座位看去,那边的座位上,原本那个翘着二郎腿风姿卓越地斜坐在那里的人,却不知何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