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油灯没有燃尽,油滴顺着灯座向下淌着,最后在灯座上凝结成了一小块。
陆钟灵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抱着谢朝雨柔软的枕头,手里还攥着谢朝雨给她的那块洁白的玉石,安稳睡着,殊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第二日清晨。
府中便传来宋家小姐夜里一个人被吓疯的事情。
*
“谢小姐,茶叶的问题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一个年纪偏大的男子说道,他留着半长不短的胡子,体态微胖,穿着深棕色的长褂,面色勉强对谢朝雨道:“我也是看我们合作这么久了,但是这批茶叶确实是在半路就被人调包了,您又说这与你们谢家的茶庄没有关系,我们很难相信啊。”
“吴掌柜,这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请您先不要这么快下定论。”谢朝雨看着被下人搬运过来的这些茶叶,说道:“我们合作了好几年,每一年都没有出过问题,怎么可能就今年出问题了呢,还恰好是这么大的一批茶叶。”
“您自己看看这些茶叶,哎呦,都被人泡过了啊。谢小姐,这茶叶我要是给客人喝了,出了事到底怪谁?”吴掌柜皱着眉头哎呦一声,还摆摆手示意谢朝雨不要再说了。
“吴掌柜,这茶叶确实是被人泡过了,我也能看出来。”谢朝雨让吴掌柜与她一同上码头那边的货船,“只是您自己看看,这一辆货船,运来的茶叶不止是我们谢家茶庄的,还有其他茶庄的。”
“您这话要怎么说?”吴掌柜似乎不想听谢朝雨多言。
“我的意思是。”谢朝雨依旧耐心解释道:“这么多茶叶,都是一样的,可单单只有我谢家的茶叶被人调包了,其他茶庄的茶叶都没问题,这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真的是想偷茶叶,那偷哪一家的不一样,为什么非要偷谢家茶庄的,这样来回找难道不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吗。”谢朝雨继续说着,她拿起几叶被调包的茶叶,放在鼻尖闻了闻,认真道:“而且这茶叶明显是才被泡过,时间不超过一天,所以我认为这些茶叶是在到了洛河码头才被调包的。”
吴掌柜鼻子里似乎发出了一声嗤笑,“谢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肯定这个茶是才被泡过的呢,万一你闻错了,吃亏的岂不是我们?”
“吴掌柜。”谢朝雨放下茶叶,目光炯炯看着他,吴掌柜不知为何吞咽了一口唾沫,谢朝雨续道:“你说,我谢家小半船的茶叶被人调包,会怎么运走呢?”
“这个我怎么知道?”吴掌柜扭过头。
“这么多茶叶,如果是在河上就被人运走,整辆船的人能没一个人发现?”谢朝雨冷冷说道:“就算都睡得很死,可一辆船开到自己货船的周围,那么大的响声还听不见?更何况还有搬运的问题,跳到船上需要时间,找谢家的茶叶需要时间,就连打包离开也需要时间——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可能没有人发现吗。”
“所以吴掌柜。”谢朝雨抱着胳膊看着这周围的茶叶,“就算你不相信我能闻出茶叶被泡的天数,你也考虑一下时间的问题吧。”
吴掌柜这回说不出话来了,紧紧盯云R裳R小R筑着谢朝雨,而谢朝雨也回看他,两人互相看了很久,吴掌柜才忽然大笑一声,抚掌说道:“好,是真的好。早听说谢家茶庄的谢小姐不仅长相一流,就连说话也是一针见血。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谢小姐,那这批茶叶您想怎么办?”
“我希望吴掌柜能给我时间,让我调查清楚。”谢朝雨作揖道:“我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小姐,不能光说啊,那有什么用。”吴掌柜意味深长道。
“三天时间。”谢朝雨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
“谢小姐果然聪明。”吴掌柜勾起嘴角笑着点点头,“那好,那我就等着谢小姐找回丢失的茶叶。”
吴掌柜带着家丁离开。
“鄙人在吴门前静待谢小姐佳音。”
谢朝雨看着那体态微胖的男人带着随从远离码头,才又露出了冷然的目光。
“小姐,小姐。”谢朝雨的随从刘安久看着自家小姐还在盯着吴掌柜远离的方向,不由说道:“小姐,您真是神了,连几天泡的茶叶都能闻出来,了不得。”
“我骗他的。”谢朝雨说了一句。
刘安久大惊失色,“什……什么,小姐,您刚刚说您是骗他的?”
“我哪可能闻出来茶叶是第几天泡过的。”谢朝雨重新走去刚刚那批被调包的茶叶那里,用手捏了一撮,放在嘴边轻轻尝了尝,“不过是在试探刚刚那个人。”
“试探?”刘安久露出疑惑的神色。
“是啊。”谢朝雨把茶叶丢回袋子里,“这么大一批茶叶丢了,不仅是谢家茶庄的损失,而且是他们吴家的损失,谢家出问题,他们吴家又怎么能全身而退,就算我赔了他们钱财,可是短时间之内他们又去哪里再找一批茶叶给其他客人,这种鼠目寸光的事情商人是干不出来的。”
“那您的意思是……”
“刚刚的吴掌柜一心只想跟我说合作的问题,丝毫不关心这么多茶叶去了哪里,你说不可疑吗。”谢朝雨看着刘安久说道:“安久,这几天我需要你派人去盯着吴掌柜的人,仔细瞧着他们家最近可有进什么大件,或者是有没有做什么大额生意,查到了全部都告诉我。”
“是!小姐。”刘安久像是接到了什么重要的指示,兴高采烈说道:“小姐,您真是冰雪聪明。”
“哪有什么聪不聪明,好歹也从商这么多年了,察言观色还是要懂一点的。”谢朝雨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次的事故的确是谢家茶庄看管不周到,丢失茶叶对谢家来说是不仅是财力上的损失,更是口碑上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