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祝柔看着这场面, 嘴角上勾,冷笑一声, 轻声低语:“放心吧, 你们之间的怨恨, 我会好好利用起来的。”言毕,手掌微抬,将三个身影尽数收归掌中。
百里雪只顾着守在卷柏身边,都并未察觉到祝柔已经落在后面,猛地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连忙回头去看。
可是身后除了猎猎春风外,再无其他动静,只有祝柔还在不停的拭着眼泪。
心下越发狐疑,正要和卷柏说起,可低头一看,只见卷柏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自从昨日一同上路之后,卷柏平日里没事都要傻笑几声的- xing -子就不知哪去了,百里雪看得有些心疼。她问了几次,卷柏不是心思飘忽根本没听到就是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见她这模样,百里雪怕又给卷柏平白添些烦心事,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自行小心着罢了。
三个人回去的路上,卷柏有心要打听一下这个村子里的事情,为何有人公然欺男霸女,甚至都已经弄出人命了,却还是无人敢管。
可是村子中不过是些普通村民,听说她们两个动手打了尚四少爷的人,见到她们三个都避之不及,根本不给卷柏开口询问的机会。转头想要去问祝柔,可是每次还不等她开口,祝柔就啜泣着往她身上靠。
卷柏一阵头皮发麻,只好歇了找祝柔问情况的心。
百里雪看着祝柔总是往卷柏身上靠,脸上早就绷不住了,一整天都跟个冰块似的。
到了夜里,不得已只能住在了祝柔家中。卷柏本想着两人同一下山游历,这一路上就能和百里雪日夜相处同坐同卧,不必再担心有人在旁。
可眼看着还有祝柔在旁,百里雪脸上神色也愈发冰冷。想和百里雪诉明心意,却苦无机会,偶尔得一间隙,亦不知从何诉说起,只能闷闷不乐的坐在百里雪身侧,牵着百里雪的手指,轻轻摩挲。
百里雪被卷柏牵着手指,在醋水里泡了一天的心总算被捞了出来。卷柏轻轻触碰的动作,都像是抚在她心上一般,惹得她心底发痒。可还有个祝柔在侧,只得立刻转开念头,担心卷柏腹中饥饿,想要去寻些食物,但要起身时又不放心留着卷柏和祝柔在一起。正自踟蹰间,忽听到门外有人轻轻敲门。
百里雪本就因为祝柔口中的话似乎真假参半,所以时时警惕着,听到敲门声,还未及细想,手中长剑就已经先行出鞘。
卷柏反倒是镇定得多,也还是按着剑去了门前。
两人身后的祝柔暗暗哼了一声,有些讨厌此时过来打扰的人。她都已经趁着卷柏不注意往又往她身前靠了靠,眼看就能靠到卷柏身上了,却被人搅了好事,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
卷柏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发觉门外的不是别人,竟是昨夜的客栈老板。
客栈老板谨慎的回头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无人看到,不等卷柏开口邀请,就立刻挤了进来:“快关门快关门!”
卷柏见客栈老板不像是有恶意,也就依言将门关上。
客栈老板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食盒拿出来,递给卷柏说道:“一整天没吃东西吧,来,吃点吧。”
卷柏听到这话,腹中才觉出饥饿感来,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接过食盒,一边拿出荷包要付钱,一边道谢:“谢谢……”
客栈老板见她这个样子,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快些吃吧。”又叹了口气,“昨晚给了你们钱,你们走就是了,还回来做什么。”
卷柏昨晚把钱收起来的时候看到比她之前给的房费要多得多,当时还只当是客栈老板急着要赶她们走,所以随手抓了些钱就给她,都不曾数过。此时听客栈老板这么说,方知他是有意为之,连声对他道谢。
客栈老板也只继续叹着气,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快些吃了饭就走吧,不要再在这里耽搁了。那些人你们惹不起!”
百里雪见客栈老板这样,心思一动,还剑入鞘,对客栈老板问道:“老板,尚家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竟能如此横行无忌?”
客栈老板见她问,知道她们还是不肯离开,先将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来,让三个人赶紧吃。坐下来叹了口气,将尚家的事情说给两人听。
尚家其实是这村中的望族,村中大半的田地都是尚家所有,村中大半的人都得靠着尚家过活。而且尚家致力于深耕经营家业,所以尚家每代子弟中,必定要有人读书出仕,也必定选出一二个子弟送去修真。剩余子弟,往往也都四处交游,和那些的文人墨客江湖游侠称兄道弟。但尚家毕竟地处偏僻山村,再怎么经营也不过做个富家翁而已。
但就在卷柏和百里雪来投宿的前一天,忽的有传言说修真界开始允许修士进入人间,干涉人间事情。尚家送去修真的几个子弟也都传来了消息,还送来了一些丹药和修真者用的宝贝,让尚家赶紧准备起来。
客栈老板说到这里,忍不住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尚家当天就热闹起来,还四下传出消息来,说要广招天下英雄,应该并不愿意固守在这个小地方了。”
卷柏听了这种话,不禁又想起之前道玄真人所说要带领修真界进入人间,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的话。
可现在修真界还尚未真正进入人间,就已经搅动出这等风雨,日后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心下泛起一些哀愁,叹息天下苍生何其可怜。一时心情更加低落,便想要转头去看百里雪。
才一转头,周围的一切又像是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她和百里雪两人。
她手中长剑漆黑如墨,刺在百里雪的胸膛。看着百里雪眼眸中的绝望与哀怨,卷柏的胸口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痛苦,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啪的一声,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卷柏立刻回过神来,低头去看,这才惊觉是她手上的饭碗跌落在地,碎成了一地碎片。
手臂轻轻被人握住,卷柏抬头去看,正是百里雪。只是她眼中却并非是绝望,反倒是带着些欣喜。
方才的景象在浮在眼前,让她不敢和百里雪对视,眼神躲闪着,心里难受,又忍不住伸手牵起了百里雪的手指。百里雪微凉的手指贴在她的掌心,带来些许清凉,总算微微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