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柏此时才惊觉, 桓城城门往日里都是大开着,供往来客商进出。但今日一路走来,城门紧闭不说, 城墙上也站满了守城的兵丁。
此时,那一队兵马已经走到近前来。
路上行人见到是兵马, 立刻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让开道路, 卷柏和百里雪也随着路人一同避开。
只是这一队兵马走过三人面前时, 一股恶臭直冲口鼻而来。
卷柏略一抬头,只见马匹上竟然还挂着死人头颅。坐在马上的人身着甲胄,昂首挺胸,洋洋得意。
一行人穿街过巷,潇洒而去。
只是那股尸身腐坏的恶臭却久久不散, 让卷柏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百里雪见卷柏脸色苍白,知她难受,连忙牵着她往别处去了。
方才城门一开,城外怨气扑面而来,让祝柔又驻足片刻。正是她这么一愣神,松开了牵着卷柏的手。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百里雪已经牵着卷柏走远了,哪里还看得到身影。
暗自咬了咬牙,心中愤恨更甚。
想她在魔界,位践至尊,哪怕在人间再如何兴风作浪的老不死,只要堕入魔界,就不得不拜倒在她脚下。
可偏偏卷柏并不是常人,身上气息明明和她相似,却并不完全相同。她贪恋卷柏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又无力让卷柏折服在她的魅惑之下。
心中愈发恼火,却又开始生出许多别的想法来。
若是她吸收了如此多的怨气还无法成功魅惑卷柏,那她大可以把整个魔界都带来人间。有了整个魔界作支撑,她就不信还是没办法让卷柏看到她。
如此想着,脚下却并未迟缓,寻着卷柏的气息,一路追过去了。
卷柏和百里雪已经买好了衣服,让卷柏换上。正站在街边,一时踯躅,不知是否该就此离去,还是该去齐王府上拜会。
她念之前那个小吏所言,担心她若是不去,要害一个无辜之人有- xing -命之忧。
但齐王残暴,远胜她之前所想。临川王的头颅被挂在城门楼上,城外那些寻常士卒,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哪里愿意见这种人。
正犹豫间,见到祝柔又跟了过来。心中略有无奈,却也不好说什么。她说了要带着祝柔上路,但却总是将祝柔忘在一旁,心里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只想着不如多给她些银钱,让她好自去寻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何苦跟着她们奔波。
只是这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到有车驾过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惊得路人不得不躲闪右避。
众人本来还有些怨言,但见到马车上的花纹,就都闭了嘴,该走路的继续走路,该摆摊的继续摆摊。
卷柏见了,也只是叹气,可那马车却停在了她面前,让她不得不抬头去看。
车上的车夫,却正是之前的那个小吏。见到卷柏,立刻下了车,躬身行礼,说道:“齐王在王府上恭候两位仙人大驾。”
卷柏见到马车都已经在面前了,她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和百里雪携手登上车子。祝柔见状,也就跟着一同上车,那小吏见祝柔和两人亲近,倒也并未阻止。
不过多时,三人就已经来到齐王府门前。
齐王王府,规模甚巨,比之长安皇宫还有更为气派。
这其中心思,已经是路人皆知。
两人进去,却见齐王府中一副喜气洋洋,各阶官员,无论文武,都换上了簇新的衣履,彼此间交谈时,言辞间也多谈及论功行赏之事。
卷柏心下只觉灰心丧气,想着尽速见过齐王之后就离开。
但一路车马停下,又换了步辇,几经折腾之后,才终于停在一处宫室前。
有侍人引着两人暂且进去,却不见齐王人影。
卷柏本来就不喜欢这里,又见到半天不见齐王过来,早已不耐烦。但恐她此时离去,齐王震怒又要牵累别人,只好耐着- xing -子坐下。
只是她心中始终惴惴不安,总觉得似是有什么事情被瞒着,可细细想去,却又并未察觉哪里有什么问题。
百里雪见她如此坐立不安,只能轻声安慰几句,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不过一会儿,就有侍人前来,说齐王已在大殿设宴,恭请三位前去。
卷柏早已不耐烦,立刻答应,就往大殿去了。
哪知走到大殿前,就听到里面山呼万岁,声响震天。祝柔听到这种声音,嘴角再次微翘,故意靠近卷柏说道:“看来这齐王称帝了呢。”
卷柏皱了皱眉头,却并未说话,人间之事,她已然有些烦躁。之前她以为解除桓城之围,临川王和齐王两人就可和平相处。现在看来,着实是她太过天真幼稚。
临川王现在被人枭首示众,之前围城的临川王士卒恐怕也难逃一死。可是齐王却黄袍加身,称王称帝了。
这边卷柏还在胡乱想着,侍人已经上前着人通报齐王,而齐王也已经在大殿出声,要请三人进去。
卷柏见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哪里还能再容她多想,也就跟着侍人进了大殿。
大殿中果然富丽堂皇,群臣也都喜气洋洋,特别是郡守,位列群臣之首,见到两人,眉间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卷柏知道郡守一定在疑惑她怎么一夕之间身量就长高了这么多,可是她现下却不愿意再去理会郡守。
齐王端坐在龙座上,俯视着两人。
旁边引着她们上了的侍人稍稍歪头,对她们三个说道:“快行礼,拜见皇帝陛下。”
卷柏抬头看去,只见齐王一脸威严,眉目间尽是暴虐之色,心中已有不喜。再看群臣之中,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心中就更是不喜。哪里愿意行礼,只是站着不动。
坐在龙椅上的新任皇帝渐渐稍缓神色,自己走下来,站到卷柏和百里雪两人面前,躬身一礼,说道:“是朕失礼了,两位仙人,请入座。”
卷柏和百里雪见到他这副笑模样,本来预备好拒绝的言辞,此时倒是不好再说了,只能依言坐下。
一时弦歌酒宴宾主尽欢,令人心驰神醉。
但酒过三巡,从上到下都已经带出几分醉意的时候,皇帝突然说道:“在大殿中喝酒,着实无趣。不如随朕一同出城,大家上阵杀敌,以助酒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