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事了吗?”裴清是不怀疑她大姨的职业能力的,不过刚刚棠析疯得确实挺厉害的,她只见过喝醉酒这样,“大姨,那发烧了会不会哭啊闹啊说胡话这些啊?”
李明妙同志一副看弱智的眼神瞧她,“你小来这种名堂不是搞过很多?”
好叭!又被嫌弃啦!
李明妙瞅了瞅这跟她账户零头(0)一般生活气息的公寓,动了铁石心肠,提议把沙发上那姑娘搞到诊所去,反正电动三轮停在小区不远处,楼上楼下又有这位小同志(依旧没有姓名,小伙儿人挺好啊看)背。裴清觉得该提议甚是不错,不过看到棠析扒着沙发不松手时还是拒绝了,谢天谢地地把两人送出门,还没啰嗦路上小心便背她大姨推进门,姿势曼妙地关上了门。
没有问棠析是谁……没有问她为什么没在寝室……
她果然是李明玉路边垃圾桶里捡一送一的!(捡的她家那只猫!)
棠析在沙发上寻了床小毯子抱过来,棠析像个幼儿园宝宝一样坐得端端正正地瞧她,不哭也不闹了,上眼皮和下眼皮时不时地打一架。
先把膝盖这些地方盖住,不要再着凉了。再用漱口水漱口,然后帮她擦一下脚,扶她上床睡觉,刚吃了药再盖着被子捂一晚上汗,明天一定就好了!
“直播。”
裴清以为自己幻听了,拿着一瓶冰蓝口味的漱口水有点无处安放。
“直播,过生日。”
棠析乖巧地把手放在海绵宝宝的小毯子上,仰头看裴清(这下没哭!)。
裴清试图从混乱的大脑中找出这句话的原因,噼里啪啦电光火石之间回忆起今天是周五,群里有个早恋又失恋的16岁妹子(对,就是那个叫“小兔兔真滴很可爱”的)周六过生日,析总答应了她晚上十点半给她送祝福的,画画直播跨个夜一起过十二点,那小姑娘高兴了好久。
发烧了还惦记着这个!也不看自己现在这个小模小样!
“待会儿我去群里说一声好不好,今晚上不播了,明天病好了我们再补偿回去。”裴清把用纸杯子接着棠析吐出来的漱口水扔到垃圾桶里,顺了毛巾给她擦手,再学着她妈照顾她时的样子让棠析把腿放到她腿上,然后一点点擦起脚来。(小声bb裴清她第一次弄怎么可以这么顺手(●’’●))
“痒。哈。”棠析咬着下唇道。
裴清被这声笑逗乐了,又用帕尖轻轻挠她,“棠析乖乖的,就不挠你了。”
“乖。”棠析赶忙点点头,“要直播。”
欸!真是忘不了了吗?裴清帮着把两只脚擦好,正打算哄着人去睡觉,就被掀起来的海绵宝宝的毛毯把脸盖住了,听见某人趿拉着拖鞋吧嗒吧嗒跑了,动作之一气呵成宛若预谋已久。
等裴清把乱七八糟的小毛毯从脸上扯下来抱到卧室时,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遍设备之精美强悍后开始痛苦地叩问苍天眼前这人是在发烧呢还是自己在做梦呢?
棠析已经坐在宽敞的摇椅里开始铺毛毡、生宣、兑墨、调颜料了。不过好像有那么十万八千里的不对劲啊!
“析总!别别,停下!颜料不能这么糟蹋啊!乖乖!你把所有颜色都往一个里面挤要干嘛!”
裴清瞅着那一坨黄色的颜料占了大半个盘子,尔康手来不及拯救,只想拿块板砖拍晕自己。不过当裴清看到电脑屏幕上滚动的界面时更是想自挂东南枝了,得了,小木头们都进来了。她应该庆幸还没开麦。
“呜呜呜”棠析仰头看着一脸凶相的裴清,眼眶立马波涛汹涌,(这次哭了!哭了!)“生日,祝福。”
委屈死了。
“好,生日祝福。”裴清无奈地叹口气,伸出手抱住那个一脸害怕坐在那里的人儿,安抚地摸了摸姑娘的后脑勺,“没有凶你,不要哭了。”
屏幕上不停地在刷礼物了,有表白的,有说生日祝福的(礼物还不是刷给了析总,笑哭),裴清搬了把椅子坐了过来,按照析总的习惯发了句“大家不要送礼物了,留着给小兔子发红包吧,不然我下播了啊”,以前“一股清流儿”不理会这个,直接被“木木析”让管理员叉了出去。
切!阿清、清妹、清姐、一股清流儿同学开启了世界第一记仇模式,看在析总的面子上,转到相反的相反的模式上面去吧。
“我要是毁了你的英明,你可千万记得不是我自愿的啊。”裴清在用左手大拇指沾了点红颜料,勾起棠析的右手,在她的大拇指上落下重重的红指纹,“画押了,不许反悔。”
裴清看着桌面上各类熟悉的工具,右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她压了压自己右手,笑着给自己比了个加油,“析总,给我说声加油!”
棠析摇摇头没听懂,仰起头吧唧了一口裴清举着的右手背。
好吧!好吧!好吧!今天画什么啊!你们裴清大粉丝三年零九个月十二天没有无比正式地碰过画笔了,呜呜呜要临摹陈洪缓的《荷花鸳鸯图》啊,先开个变音器再说。
过程省略,一言以蔽之,粉丝滤镜评论:我永远喜欢析总!谢谢析总!感谢析总!吧啦吧啦扒拉……
裴清陈词总结:中国画讲究骨法用笔,提高审美,提高技巧,熟悉你手中的笔,熟悉你所画事物的造型,熟悉对水分的掌握和控制、墨色干- shi -浓淡的掌握!再简言之:Practice makes perfect! (此段可信度略低低低低低n次方(●’’●)
最后,祝我们小兔子同学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不是)。祝我们小兔子同学三乐聚集,顶天立地,做这浩瀚宇宙中自由独立的一颗星。
裴清搁笔停播,盖着小毯子的棠析已经窝着睡着了,呼吸均匀,脸上的红潮快褪尽了,唯有那露在外面的手指上的红手印还清晰鲜明。
原来她还能这么专心地画画的啊。
裴清站起来摇了摇头,拼了劲将人拉起来搭在身上,“床上睡去。”怀里的人闷闷地吭了几声,真正像个发烧的人了,迷迷糊糊地挨着软绵绵的床又睡着了。
有人给她掖被子,有人又替她擦了一把脸,有人闯进了她的梦,有人在纸上写下晚安趴在桌子上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