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吧,顾离当然是相信的。不过作为过来人,她看得出景含幽的笑容就像一只吃饱了的猫。
“小离,你来有事?”易迦辰絮不理会景含幽的话,转头问顾离。
“呃……昨晚见两位师姐很晚都没回来,我有些担心。”顾离如实说。
易迦辰絮一听是这件事,就给了景含幽一个眼神,自己将头靠在一边不说话了。她是真的累,昨晚上景含幽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需索得厉害。她现在腰还酸着呢。
“我们去了忠德侯府,给程婷一点警告。”景含幽接收到易迦辰絮的眼神,解释道。
“难怪前天她没来。不过师姐们这么重视她,应该不只是为了我成亲这件事吧?”顾离觉得一个程婷,两位师姐出马,程婷哪有这么大面子?
景含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程婷手里握有不少的家产,而且她已经和程杰勾结在一起。若是她将家产用来资助程杰,在这京城腹地作乱,后果会很严重。”景含幽只是在易迦辰絮面前怂了点,其他时候看起来还是一个很靠谱的人。尤其她在历国时一直执掌四万飞云骑拱卫京师,对于这其中利害看得非常透彻。
“所以你们去警告了程婷。可是,这依然不能解除瑞王的作乱可能。为什么不去警告瑞王呢?”顾离觉得这才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当然她也不认为这样的方法两位师姐没有想到。
景含幽看了眼已经闭起眼睛来的易迦辰絮后才道:“小离,你不要忘记程杰的身份。他是皇子,远非程婷可比。程婷的死活明汐皇帝不会在意。一个谋反的罪名扣下来,不管真假,明汐皇帝都可以当成真的来处理。可是程杰不行。他要争的是皇位,权力的诱惑是可以蒙蔽人的双眼的。警告他不会听。就算去告诉皇帝也很难立刻收到成效。”
“所以呢?”顾离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答案。
“所以要引蛇出洞。”景含幽笑了,笑得腹黑无比。
顾离也看了眼易迦辰絮,果然没有大师姐的时候,含幽师姐才会真的厉害起来。大师姐一出马,含幽师姐就怂了。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上?”顾离问。
“你要告诉他什么?他的儿子要谋反?证据呢?”景含幽摇摇头。“皇帝会认为你搅进了储位之争。”她拍拍顾离的肩,“小离,这件事你不用管。反正我们还要住几天,会想办法解决的。”
顾离完全不知道含幽师姐要怎么解决。但是她终于又找到了从前在书院的安心感。凡事都有师父师姐们的指导和决定,再也不用自己费脑子想事情了。
这就是掌院和江封悯培养出来的徒弟的不同。掌院经纬天下,培养出来的弟子即便是景含幽也是兼济天下的人,就别提作为掌院接班人的大师姐易迦辰絮了。而她师父江封悯培养出来的弟子,几乎都是打手级别的。武功是真高,但是不善于分析局势,判断衡量。她的同门师姐冯静苏虽然工于心计,不过掌控起朝政来,顾离觉得犹显不足。所以对于云国目前的局面,顾离觉得一定有人在帮助冯静苏,才能为她挣下这么好的局面。
顾离走后,秦文博也去了安国公府和大哥秦文渊处理朝政去了。长公主拉着女儿的手问道:“栖栖,你成亲之后有什么感觉?”
秦栖摸摸头,“没什么感觉呀。”除了那一场婚礼和多出来的那些账本,秦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这么看来你才是最幸福的。”长公主欣慰。“寻常女儿家出嫁,到了夫家总要谨小慎微,孝敬公婆,服侍丈夫,诞育子女,这些都是女子该做的。”
秦栖问道:“娘,您也是这样做的吗?”
“我比较特殊一点就是身份,皇兄敕造长公主府,所以我不必天天去给你祖母请安。你爹是次子,不会承袭爵位,我也不用管家,所以活得轻松一些。却也没有你这样好,连家都不用换。爹娘公婆都是我们,也不用担心合不来的问题。离儿对你是真心疼爱,这样将来你随她去哪娘都放心了。”长公主怜惜女儿从没有远行过,并不愿意她的人生只困在这方寸之间,能够多走走总是好的。
“娘,”秦栖听了长公主的话大为感动。抱住长公主的手臂红着眼圈道:“栖栖和离姐姐在一起,真的好开心。您不要担心,这就是栖栖的幸福。”
“哪里会不担心呢?”长公主伸手将女儿的碎发别到耳后。“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就算知道你幸福快乐,娘也会时时牵挂的。可是我不能因为牵挂就折断你的羽翼。栖栖,飞叶津培养出来的人,都是襟怀天下的女子。娘只希望你快乐平安,是天下也好,是方寸也好,只要你开心,娘就放心了。”
这一番话表达了一个母亲对于女儿无私的爱。长公主明白秦栖一定要随着顾离回到飞叶津的,她虽然不舍,却依然会支持。从秦栖成亲的那一天开始,秦栖要依靠的人就由父母变成了顾离。
顾离刚刚从两位师姐的房间里出来,就看见殷盼柳朝着她招手。她走过去施礼道:“殷师傅。”
“离儿,这是我无聊时画着玩的,送给你和郡主解闷吧。”殷盼柳说得轻巧。可是作为名满天下的书画大师,她的作品绝不是拿来解闷这么随意的。
顾离谢过了殷盼柳,接过画展开来看,赫然是大婚那天穿上喜服,上妆梳头过后的她们。整幅画都是以红色为主,但是这种红色显得端庄厚重,不会那么乍眼。顾离的明媚绝丽,秦栖的娇俏可人都很好地展现出来。“殷师傅,栖栖看到会很开心的。”
殷盼柳点点头,也没多留顾离,转身就回房间了。闻弦歌正在调着古筝的弦,抬眼道:“柳儿,你就不能给我画一副画吗?都求你好几年了。”
听见“柳儿”的称呼,殷盼柳的眉梢跳动了几下。“你再胡乱叫我,就一辈子都不给你画。”
闻弦歌扁扁嘴。“就知道威胁我。”她调好了弦,随手拂过,就是一串美妙的乐音。“给你弹一首曲子。”也不理会殷盼柳是否会同意,她就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