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来参加个学术研讨。”
“然后呢？找我叙旧？”
“切，对你早就没兴趣了，我是来找我干儿子的，没想到你这混蛋把他送主家去了，”夏庭语带着些许埋怨，有些话因为水流
声有些听不清，“诶，我说祈，昨天下午打电话给你的时候那个孩子是谁啊？不是你从哪骗来的吧！声音好像还挺熟悉的！”
“咳咳……”孟祈被口水呛到了——声音熟悉是因为和你自己很像啊！当然他只是默默腹诽，然后才说：“不是，就是，一个
保姆，找来照顾小优的。”在夏庭语面前，孟祈还是不愿意说出梁渺的身份，或者说，害怕说出梁渺的身份。只是究竟在害怕
什么，孟总裁不知道。
“真的？”
“真的。”
“哐”地一声，隔间的门开了。梁渺因为太用力握紧门把，指尖有些发白，也因为太用力，所以隔间的门，就不小心开了。
谈话的两人惊讶的回过头来，孟祈的脸上，更是说不出来的震惊。
“小弟，你走错洗手间了吧。”夏庭语看了看他，带着玩笑的意味儿。
“阿渺，你……”怎么在儿？
“抱歉，我先走了。”他的脸色不大好，那种病态的白，好像下一秒就会昏过去一样。这里的空气对他来说很糟糕，多呆哪怕
一秒对他来说也是对健康的一种挑战。至少，他还不愿意在那个场合下晕倒。
原来，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保姆。
——我需要你，所以留下。
是啊，他从没说过喜欢，他只说需要。
那省略的地方，应该是——我需要你照顾小优，所以留下。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那么，会和自己发生关系，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声音，像极了那个备注“语
”的人吧。
替代品？！
梁渺不想承认，可现在那个词语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他的脑袋里出现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孟先生
那样微笑，可是，那个，从来就不是我，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们，还可能有以后吗？
后面似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阿渺，阿渺……我不知道，那是谁我不知道……
“阿渺小心！”
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疼痛过后，梁渺的眼前染上一片鲜红，大脑逐渐空白，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这样睡着吧，就这样睡
着吧，然后没有疼痛，什么感觉都没有，多好，那个地方再也不会痛，多好！
014.这叫丢弃
“滚，阿渺他决不想再看到你！”
……
“叶哥，梁哥他怎么……”
……
“哥，一接到电话我就马上赶回来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阿渺怎么就出车祸了？”
……
那些人，是谁？
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有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那些熟悉的声音好像触手可及，可是伸出手，却无法触碰，好像是从另外
一个世界飘过来的，另外一个，没有我的世界！
我，怎么了？
“就是，一个保姆，找来照顾小优的。”
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阿渺小心！”
病房里漆黑一片，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一旁的仪器发出的滴答声，微弱得像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呼吸罩上，能看到水雾一次
一次凝结又一次一次消逝，只是那人闭着眼，一动不动。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孟祈可以瞒着叶浅，瞒着叶淼，瞒着孟优，瞒着所有人来看他——那个明明很爱，却一次又一次伤害的人
。
一周前的那个下午，亲眼看着他跑出公司冲出马路，亲眼看着飞驰而过的汽车将他撞倒，亲眼看着血液慢慢涌出染红纯白色的
衬衫，亲自抱起他惊慌失措到好像丢了全世界，亲眼看着他呼吸慢慢变微弱却记不起应该拨打急救电话。
直到失去那刻才明白，眼前的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孟祈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祈求急救灯熄灭的时候，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后是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祈求医生拍着他的肩对他
说：“放心，手术很成功，病人很快就能苏醒！”
——梁渺，醒过来，求你醒过来！
“病人求生意志很微弱，能不能醒来，很抱歉，我们也无法判断！”
求生意志很微弱……
孟祈第一次体会到心脏痛到麻木的感觉，所以当叶浅一拳将他揍到嘴角涌出鲜甜的血丝时，也毫无知觉，只是盯着玻璃门隔着
的病房，看着满身插满管子电线的梁渺，看着输液瓶在一滴一滴的输液，滴答、滴答，像是渐渐地接近死亡，接近世界终结。
孟祈在家里躺了两天却并未合眼，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那天的车祸，一闭眼，仿佛再也无法触及爱人的一切。于是他躺在
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思考自己究竟有多渣，思考究竟哪一点幸运，先后遇见了夏庭语和梁渺？
上帝的眷顾变成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折磨，磨得什么都不剩了。
第三天的傍晚，大门被重力撞开，紧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直奔他的卧室，刚听见门砰地一声打开就立刻有一双手揪住了他的
衣领，揪着他的人来势汹汹却也不由得在看到那布满血丝的眼球后倒吸一口凉气。
孟祈的视线终于聚焦，首先形成的影像就是夏庭语愤怒的五官。
“干什么？都一把年纪了还学90后搞非主流颓废风么？把自己锁在家里不接电话不去公司不吃不喝不睡，你以为这样那个叫梁
渺的孩子就会醒过来了吗？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给我振作起来去好好补偿他，听到了么，孟祈，孟先生，孟大少！”
“庭语，冷静点。”另一双手也出现在视线里，将夏庭语的手按住，孟祈转头，就看到陆溪皱着眉站在床侧。
“你们，怎么来了？”
“废话，我们不来，你就要死在这里了不是么！”
“好了庭语，你先消气儿，我来说，”陆溪还是一样的温柔，比起我，选择这样的人不是更好么？
陆溪转过身，面对孟祈的时候瞬间换了个严肃的脸色：“我以为，上次我们的谈话可以让你明白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