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越走越慢,似犹豫, 似无措。
江书彦握着柳三娘的手又收紧了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平淡的语气, 淡然的表情。
柳三娘心里顿时有了勇气。
到了门口后, 她松开江书彦的手, 推开虚掩着的门。
屋内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江书彦稍微遮着鼻子咳嗽了几声。
她突然觉得喉咙痒痒的, 想来是感冒了。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 估计该卖的都卖了。
桌上有一只碗,碗里还残留着药渣。
江书彦心想道:现在柳家都变成这样了,杜崇娟还是没有走, 看来是真爱啊!
柳三娘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柳程庸消瘦如柴的样子, 柳三娘忍不住红了眼眶, 落下眼泪。
“爹。”
轻柔的声音再次唤醒了柳程庸。
“三娘……”
一看到女儿现在的样子, 柳程庸也眼泪汪汪的。
许久未见老父亲,柳三娘的声音激动到颤抖,“爹,是我,是三娘回来了……”
“回来了好, 回来了好啊……”
一声叹后,柳程庸又昏睡了过去。
这时,杜崇娟进来了。
她边走向床边边说道:“你爹生病的时候一直都在念叨你呢!”
然后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低沉,手帕在眼角像吃蘸饺一样一点一点地,鼻子也时不时缩缩。
“我真是命苦,嫁到你们家之后,先是被你害得没了孩子永远不能生育,然后是被你这生病的爹拖住。别人家的夫人都是锦衣玉食地被宠着,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为了给你爹治病,我把家里的东西都当了,下人也赶走了,可这病始终不见好……我这嫁过来没享几天福就一直祸事不断,你说,我上辈子欠了你们家什么啊?……”
杜崇娟越说越伤心,眼泪是真的掉下来了。
柳三娘依旧看着柳程庸,伸手捋了捋他搭在脸上的银白发丝。
“这些年你在我家怎样我不知道吗?”
她抹去流到脸颊的一滴泪,忍着怒意看着杜崇娟。
“我娘是谁害死的?是谁故意跌进池塘的导致孩子没了的?当了家具给我爹治病?我柳三娘自小熟读医书,没见过这么劣质的药材!当家具的银子呢?是不是等我爹去世后拿着银子卖了宅子跟你的老相好跑路?”
每说出一个疑问,柳三娘就前进一步。
而杜崇娟仰头看着她,只能被柳三娘逼得节节退步。
“什,什么老相好?”
江书彦明显看到杜崇娟额头的汗流了下来。
“当年那孩子是你跟谁的野种你心里没底?我娘就是撞破了你的女干.情才被你和你的女干.夫害死。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不然你以为你能在柳家待这么久?”
杜崇娟想要藏的秘密被挖了出来,内心顿时有些惊慌,但她表现得依旧很淡定。
“无凭无据的,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我也没想到姐姐会发生意外,我只是想威胁一下她,让她给我让出正房的位置!”
她之所以还没离开柳家,只因为柳家这宅子很不错。
两人争吵的时候,江书彦在屋里转了转,突然发现一个木制的小盒子。
锁头被她轻轻一拨就开了。
她怀着好奇心打开盒子,里面都是写着字的纸。
字虽然不漂亮,但还算工整。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显得她脸色有些差。
她手捏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另一只手拿着纸张看了起来。
以“娟”开头,以“云”结束,想来这就是杜崇娟和情夫的来往证据了。
她挥一挥衣袖,轻轻将盒子扫到地上。
“哎呀!真是抱歉啊三娘,把你家东西打翻了。”
柳三娘和杜崇娟看向这里。
看到散落一地的纸,杜崇娟顿时心慌了。
她赶紧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纸张。
跑的时候太心急了,腰撞到桌角,将桌沿上的碗打碎了。
柳三娘憋在心底的事发泄出来心里好多了,她转身坐在床边,伸手给柳程庸把着脉。
“二娘,这个‘娟’是你,那落款的‘云’是谁啊?”
江书彦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
“什么云不云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杜崇娟慌慌张张地将纸张收在盒子里。
“爹,你醒了?”
柳三娘给柳程庸把脉的时候,柳程庸咳嗽了两声。
“三娘啊,扶爹坐起来。”
柳三娘扶起柳程庸的时候,泪水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掉。没有流向脸颊,而是直接从眼眶落到了床单上。
刚才在给柳程庸把脉的时候,脉象极为虚弱,就连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了。
柳程庸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崇娟啊……你也过来……”
杜崇娟恨了一眼江书彦,转而换了一幅祥和的表情走向柳程庸。
江书彦咳嗽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这位是……”
柳程庸之前和柳三娘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江书彦,一看这打扮和年纪,猜想应该是女儿的朋友。
“她是我朋友。”柳三娘脱口而出。
紧接着,杜崇娟就开口了:“朋友?我看关系这么暧昧,不止是朋友吧!早就听说现在有的女子作风开放,有女风之好,三娘你该不会……”
“住嘴!……”
大呵之后,柳程庸一口气没缓过来,险些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