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欲言又止,一双眼睛纠结地看着我。
“到底怎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
“为什么除了我们几个,一个人也没有。从山上走到这里也有不短的一段路程,甚至我们还走过了一条公路,为什么见不到一个人?”
“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只在你的陈述中知道了大概,但是后来确实没有见过一个人。”
“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失笑道:“哪里奇怪了,巧合吧。”
她的目光落到那扇破烂的铁门上,忽道:“你说,下一个是谁?”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中年妇女,一双呆滞的眼睛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我像是在思考一个世界难题,就像每天上完课之后在纠结到底要吃什么。
“你抛给了我一个难题啊,既然如此,那就张胖子吧。”
铁皮门后面,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是一个女人的惨叫声,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双无神呆滞的双眼,还有嘴角那抹僵硬的弧度。
“砰——”本来关闭的铁皮门被大力撞开,里面“呼啦”涌出一堆人来。在惨叫声刚刚响起的时候,苏愿已拉着我疯狂跑开了,我被她拽着狂奔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被涌出的人群夹带着出来的中年妇女拉住旁边的一个小姑娘,手里似乎拿了根棒棒糖,嘴里说着什么话。而她的右颈上赫然有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我收回心神没命往前跑去,不再理会身后陆续传来的惨叫声。
其实他们只要把那些怪物放倒,就会有很大的活命机会。我如是想道。
声音渐渐远离,周围又恢复了本来的寂静,而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人已不复当初。我看着旁边喘息的女子,无比庆幸在被命运抛下的时候,还有人站在我身边。
“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嗯。”
“走吧。”
“好。”
因为村子里面大多被积水覆盖,所以当时我俩是往回跑的,现在我们又回到了那条直通废弃工厂和村子的路,路的两旁全是一些高大粗壮的树木组成的林子。
“穿林而过吧。”
“会不会很危险?”
苏愿叹了口气,道:“你想回村子?”
我摇头,“不想。”
“那就只有穿林这一条路了。工厂那边我们走过,没有路,而且情况并不比村子好。”
“听你的,穿林。”
林子内部并不昏暗,虽然分散且又长又粗的枝杈一枝紧挨着一枝,而且上面挂满了黄绿相融的叶子,但是这并不足以把所有的阳光都阻隔在外,还是有那么一两抹顽皮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溜进来,所以在里面行走还是不太费眼的。
除却我俩的脚步声,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偶尔经过一两座长满杂草的坟墓,一路走下来倒也顺利。
树林外面是一条宽阔的公路,本应车来车往的路上此时空荡荡的,极目望去不见一个人影。
“奇怪了,怎么没有一个人。打个车去医院也好啊。”我低声嘟囔,“明明以前打车很容易的。”
“这里离医院不远了,我们走过去。”
“好吧。”
路的另一边是一幢幢黄色墙面的居民楼,不算高,六层。楼下面是一排各色各样的店铺,有的关着门,而大部分都是把门打开的,以便欢迎随时到来的顾客。可是,这些店无一例外的都是不见一个人,没有一丝声音,可里面餐桌、衣服、文具、架子上的书或零食等都整整齐齐摆在那里,不像有人破坏过的样子。
走在寂静的公路上,眼睛扫过一家家店铺上的牌匾,突然一股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很强烈的熟悉感,不止是每家店,不只是这条公路,也不只是一幢幢黄色的居民楼,这里的一草一木,呼吸的空气,头顶的太阳,飘荡的云朵,甚至是空气中飘浮的尘埃……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路右侧的树林不见了,就是刚刚我们穿过的那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而废墟尽头是那个布满积水的破败村子。
一切,都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仿佛我走在这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苏愿一路上很沉默,时不时看我一眼,那目光很紧张,好像下一秒我就消失了似的。这样的想法让我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起来。
“老看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
“有多好看?”
“很好看。”
“很好看是有多好看?”
“看见你就想笑。”
“你是说我长得很喜庆吗?”
“噗嗤——”苏愿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
“哼哼,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们俩一路说着毫无营养的对话,不过到后来就差不多变成了我在说,她在听着,倒是偶尔会回应几句。
我和她走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是红灯,虽然此时路上没其他人更没有什么车辆,可自小养成的好习惯还是使我俩停了下来。
“你说咱俩是不是傻?明明就我们两个人还等什么红灯。”
“这不是傻不傻的问题,这是原则- xing -问题。”
“是是是,你长得好看你说得对。”
“那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
“我。”
“嗯?什么?”我眨巴眨巴眼,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