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他,兰恬仿佛看见了兰玉胭埋藏已久却极少表达出来的态度。
不要冲动,不要一心往死路上钻,不要平白无故把自己搭进去。
那边江秋兰仿佛也不急,她等着兰玉胭打着颤站起来,见兰玉胭望向她的依旧不温不火平静得过分的眼神,忽然笑了。
兰玉胭看着她,喘了几口气,哑着声音问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江秋兰看了她一会儿,仍留了些笑意,看上去竟与她本身有些格格不入:“用你的命,换这把弓,不亏吧?”
兰恬挣扎的力度骤然增大。
却听兰玉胭又缓了会儿,依然看着江秋兰:“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的补齐了,晚了一点,抱歉
我现在是欠着两更,然后周五周六本来是休息的,我看着办吧,下周开始是考试周了,所以时间可能会更乱一点,我错了_(:3」∠ )_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第27章 纷争
那声“为什么”轻而沙哑,带着茫然,听着仿佛是难过,又仿佛强弩之末。若非场景实在不合适,则更像是质问着什么人的背叛。
兰恬知道,江秋兰不可能背叛过兰玉胭。
兰玉胭真的只是茫然而已。
不过一把普普通通的弓,为何就要沾上这样乱七八糟的是非呢?上辈子兰玉胭不曾出门,也不曾经历过这些看着极其诡异的事情,她忽然就有些怀疑自己出门到底是对是错了。
至少,若没有出来,兰恬大概就不至于招惹江秋兰了。
为什么明明不曾惹事,事还是要找到头上来呢?
为什么不能相安无事呢?
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就这么想着,竟然就呢喃了出声。
可这声“凭什么”落在江秋兰耳里,就好似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说出的天真话语,她看着兰玉胭,嘴角的笑意加深成了戏谑,染上了几分疯傻模样,忽然,就不那么违和了。
她道:“凭什么?就凭我看不惯这把弓,不想叫它存留于世。”
“就凭,你斗不过我,也护不住你觉得该护的东西。”
“可是,”兰玉胭仍然看着江秋兰,仿佛江秋兰愈发显得咄咄逼人的气势并不存在,她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有什么东西存在便是错误呢?”
这句话显然比方才那句凭什么还要更可笑些,江秋兰却是好耐心:“怎么会没有呢?有些东西本身便不该存在。”
“人也一样。”
说到后面这一句,江秋兰的笑容忽然变的有些奇怪:“你不理解,本座不介意亲自教你!”
话音方落,兰玉胭便能看见一道白光带着周边翻涌起来的气流直直逼向自己。
江秋兰突然发难,兰玉胭避无可避。
兰玉胭下意识的反应,便是闭上了眼,甚至都没有想过用背上的弓去挡一挡。
明明就是一把不知道到底有哪儿不平凡的功,居然在潜意识里真的就那么重要了。
当初一眼相中,如今还舍不得用来挡灾,天晓得这不明不白的羁绊是哪儿来的。
都死过一回了,这辈子是偷来的,其实生死也确实没那么重要,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护住兰家,也不知兰恬经过了这么一档子事,能不能成熟稳重点……罢了,也不求她如何学会隐忍了,只盼着她别因为心里那份“拔刀相助”的偏执冲上来与江秋兰动手,平白无故搭进一条命去。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兰玉胭在疑惑中睁眼,只见有人站在了她与江秋兰中间,浑身上下叫宽大的黑袍罩住了,脸上又戴了烫金面具,看不出身形模样,唯独露出来的是一只手,看上去轻轻巧巧地夹住了江秋兰未能斩落下来的剑刃。
“不过一把弓,何必为难人?”
声音低沉沙哑,无论如何都不能算在好听的范畴,旁边的兰恬却仿佛听见了天籁--若换做从前,兰恬是万万不可能觉得自己会因为旁人的救场而感到欣喜的,可她无法否认,若没有这个奇奇怪怪的人,此刻可能就要有一个兰家人死在她面前了。
而这个声音与作风,也叫所有人确定了这不是江云,况且江云也不可能徒手接住江秋兰的剑。
江秋兰与对面这人怕是旧相识,从这人出现到他发问,脸色变了好几遍,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不尴不尬的表情上,倒是话语间有几分讥诮道:“归雁寨什么时候还开始多管闲事了。”
黑袍人不为所动:“老三与这两位小友有交情,我自然不能不看这个人情。”
“况且,我能管的事,为何不管?”
这话便与方才江秋兰答兰玉胭的“凭什么”的第二句异曲同工了。江湖之上本身便该强者为尊,强者管不管事只凭个人意向,不够强的,便是想管也管不了。
而强弱原本便是相对的。
江秋兰自然明白这个意思,故而下一句也有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堂堂归雁寨寨主管这小事,怕不是为了三当家,而是因为这位兰姑娘的脸生得合意吧!”
这话便有些侮辱人了,譬如英雄救美,即便是真的为了美的那张脸,你也不能直说人家是垂涎美色,多少还得恭维一句义薄云天。
周围还有旁人,此时也不免好奇这神秘的归雁寨寨主被江秋兰激怒后会作何反应。
只是归雁寨寨主竟没怒,也不多看兰玉胭一眼,直接道:“是又如何?”
那语气,与说“今个儿中午吃什么”也没差了。
一种哗然--也确实没哪位救美的大侠会这么爽快地承认自己是为了美色而非正义的。
兰恬也是目瞪口呆,原本她还疑惑过归雁寨的人怎么看着不像是兰双双念过的话本里写的土匪,如今倒是对“归雁寨是个匪窝”这个事实更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