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兰玉胭倒也没急着去出宫,好处既然都得了,没必要叫这迫不及待的态度平白引得皇帝不悦,说到底,差这两日也没差多少,她这样迫不及待,反倒容易叫真正是还会关心她的两个人心寒。
只是她小心翼翼,年纪最小的齐嫣儿倒是最通透,还打趣着说她父王待别人的比待亲生的要好,同时也催兰玉胭上街给她带些有趣的物件。言语间不过小女孩天真幼稚的心思,内里打的什么主意,也未必就是兰玉胭一厢情愿认为的聪慧。
也没人盼着她聪慧,有道是慧极必伤,齐嫣儿的哥哥姐姐,多半还是愿她平安顺逐。
直至大喜之日,兰玉胭也还是陪着齐嫣儿,等在了安王府——齐朝歌的封号正是安王,算起来与齐飞凑一个安宁,倒是公平得很,连带这两个称号,都是皇后随口给出的主意,故而到底是谁更受宠,也实在是说不好。
兰情那边,在上轿子之前,兰恬自然是要从头到尾陪着的,虽说妆容是兰兰画的,发冠是兰城戴的,兰恬年纪小辈分小,但作为小家主,总算是捞到了个盖盖头的机会。
兰兰只生了一双闺女,送嫁的人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姜昊,姜昊倒是不介意,只睁只眼闭只眼叫兰恬将企图跟着添乱的齐飞收拾了一番,权当放松身心。
到安王府,过火盆,拜堂,一切都顺顺当当,直到一干人闹够了,齐飞良心发现想起兄弟情谊给齐朝歌挡酒,齐朝歌才得以成功脱身,而兰恬见着齐朝歌一走,往齐飞身边一杵,倒是相当的打眼。
原因无他,十九岁的大姑娘今日是难得好好打扮过了,好似一朵娇艳的花,嫣然一笑,竟分去了三年前认祖归宗的京城第一美人林蕙几分颜色——说来兰玉胭之前这第一美人的交椅还是在尚知春手上的,不管是本身颜色还是其余,叫人一眼过去便不肯再挪开视线,只是兰玉胭叫尚知春好生□□过这么几年,样貌长开了,竟有了些青出于蓝的意思,隐隐要直逼她的娘亲南公主齐瑄。
如今这么几个没人齐聚一堂,加之新王妃露出的那半张脸也不难看出不输她妹妹,直晃得人眼晕。
然而这么些个人里,兰情已经是安王妃,尚知春只认钱还看心情,兰玉胭是身份至为尴尬的,唯独剩下那么个兰恬,贵为兰家家主,只是兰情都能叫当初隐藏着身份的齐朝歌打动了——他们之间的故事早被变了不知真假的戏本子——那说不准,兰恬也会乐意联姻呢?
只是有着这样想法的人,还没来得及靠近,便叫明明是个娇俏姑娘却活生生站出了一身大刀金马气势的兰姑娘给吓回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兰姑娘往四周看过几圈后,淡淡定定地走向了平常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林蕙公主身边,而后见鬼一般看着他们公主露出了直能教春风化雨的温柔笑意。
这会儿齐嫣儿已经叫皇后派过来的人接回宫里了,兰玉胭得了外宿的应允,想着兰家两位长辈与不少人都在,倒真的是不急着回去,横竖有尚知春在,也不必担忧没地方留宿。
兰玉胭明里暗里也留意了兰恬许久,发觉这一整个晚上兰恬都在盯着齐昕,单凭眼神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心里到底有些疑惑,想到前一世,不由也担心兰恬会做出些什么。到齐昕走后,她注意到兰恬终于恢复了往常模样,找上了齐飞,成功叫齐飞心甘情愿去帮齐朝歌挡酒之后,她终于是没忍住放下了心。
这会儿兰恬过来,她连自己都注意不到自己笑得有多灿烂,只递过去一杯酒,道:“安王人很好,家……姐姐跟在他身边,必然是不会受苦的。”
就如同哪怕是面对她这便宜妹妹,齐朝歌也会设法护周全,去为她钻空子谋福利。
兰恬点了点头,接过了兰玉胭给她倒的酒,笑道:“公主殿下亲手倒的酒,小女子便却之不恭了。”
其实两个人都是喝了些酒的,不然兰玉胭也不至于就笑成了方才那样,兰恬也不至于说还能在这儿玩笑。
两个人也没说别的什么,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等姜昊回过头来找人,看见的便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面对面傻笑,他唤了两声,兰恬才回过神来:“啊,该回去啦。”
顿了顿,又转过来看着兰玉胭笑:“玉胭,你要过来睡一宿吗,姐姐不在家,都没人陪我睡了。”
兰玉胭平常也不喝酒,这会儿面上看着清醒不失态,实际上脑袋昏沉,听到个“睡”字,正式求之不得,稀里糊涂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答复,兰恬继续嘿嘿傻笑:“那我们走吧。”
瞅着两个醉鬼,姜昊也是脑壳疼,他是见过兰恬喝醉的,虽只有一回,却明白兰恬喝醉后神智其实还是清明,只是要迟钝些,胆子也大,没什么顾忌,这会儿将兰玉胭拐回去,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
可兰玉胭都迷迷糊糊跟过去了,旁边尚知春看了一眼之后没搭理,直接找着去拎自家恐怕已经不记得自个儿名字了的兄弟。
姜昊无法,只能是护送着两个祖宗回去,还得提着装醉装疯的宁王殿下。
一路倒是顺利,兰兰与兰城对兰玉胭的留宿表示欢迎,叫人给她们准备了醒酒汤,便不打搅她们了。
兰玉胭犯迷糊,哪怕有些难受睡不着,也想躺着,从前又是有过一段时间跟兰恬睡惯的,一时间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按着从前的习惯直接躺了里侧,给兰恬腾出一块地儿。
兰恬一愣,也是麻溜儿钻了被窝。
只是兰玉胭迷糊得要死,她却精神得要命。
隔了好一会儿,她道:“玉胭?”
隔壁传来了带鼻音的哼哼声,兰恬继续道:“你答应了你皇叔什么?”
这个问题她是憋了许久的,皇帝总不会是真的就良心发现放兰玉胭出来,这期间有什么,谁都说不好。
算是歪打正着,她也猜对了,原本齐朝歌是想着自个儿替她讨来自由,也想帮她将条件挡回去,只是这样齐朝歌势必就要付出更多,兰玉胭过意不去,便答应了皇帝的条件。
“招亲。”
兰恬将这个两个字过了一遍,隐隐觉得好像是什么非常大不了的事情,然后浑身一个激灵:“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