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强大啊?滋滋,你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说到齐紫凌的高中时代,云韵就想要多听一些,凑过去笑得甜甜的跟她说话。
“你真的想听啊?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
齐紫凌神色正经起来,目光悠远,看着前方渐渐从彩霞中跳跃而出的太阳,脸颊上映着浅浅的金色晨光。
“我的家庭背景你也知道的,我爸爸是世界级小提琴演奏家,常年不在家,跑演出。我妈妈是翻译家,翻译过很多书,我家从小就住的是别墅,里面有很大一个房间,布置成图书馆的样子,书柜直接连到天花板上。”
齐紫凌还是一点一点地说起来,神色复杂,用侧脸对着她,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云韵只知道粉丝知道的那些,比如家庭背景,却不知道其中细节,听了还有点羡慕地说:
“那好棒,我小时候就梦想以后有那样的书房。”
“可是,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地方,因为那是我妈妈的工作室。她经常把我叫过去,在那里教训我。”
齐紫凌神色陡然- yin -沉下来,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隐忍和痛苦,好像有些疼痛扎根在她的灵魂深处,只是稍稍一触,这疼痛就藤蔓一般沿着她的全身长出来。
“啊……对不起,你要是不想说了,可以不说的。”
云韵看她神色,也明白过来,不想让齐紫凌回忆不好的事情,连连阻止。
“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一下,对我自己也好。”
齐紫凌说着,还回过头来,安静地对着云韵笑了一笑。
这是受伤的小兽般的神情,很可怜,却还要强装镇定。
“我妈是个完美主义者,从我三岁起,就开始给我进行全方位教育,希望我能够同时继承她跟我爸的技能,要求非常严格。小时候,我哪怕做错一道题,不管多小的分值,她都要让我到书房去,用戒尺打我手心,每次打十下,要我记住这道题的解法。她还会边打边骂我,为什么这么笨,像蠢猪。”
云韵猛地睁大眼睛,心脏抽痛。
她知道有些家长以为戒尺打手心不算家暴,可这实际上就是家暴啊,还伴随语言侮辱,这是会给孩子留下一辈子- yin -影的。
“我也很早就开始叛逆了,我不爱学习,从小就不喜欢,小时候还应付一下,等上了初中,我连应付都不应付,直接逃学。
我妈第一次知道我逃学那天,把我关在书房两天两夜,不给我一口水一口饭吃。等她后来找保姆给我送饭时,我已经把她珍藏本的书页撕烂,吞下去了。为了这件事,我妈用戒尺把我胳膊打折了。”
云韵心头如海潮一般澎湃不安,却又无法叫停,看着齐紫凌的神色,她知道,这是齐紫凌难得的一次发泄,她不能阻止。
她只能在旁边听着,心疼得无以复加。
“其实这件事也怪我,我跟她打架,她用戒尺打我,我一抬手就把胳膊砸在柜子上,砸骨折了。后来休养了一段时间,我妈就把我送到了寄宿学校,每年只有寒暑假接我回家住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我们一天可能只会说一句话。
初中有一段时间,我一度觉得自己是被领养的,跟一个伙伴私自逃学到隔壁城市,想要去找传说中我的亲生父母,后来被警察送回家去了。
后来直升当地贵族高中,我根本没打算好好念书,在学校成了小混混头儿,跟很多校外社会人士厮混。好在这样没过多久,我遇到一个好老师。”
说到这里,齐紫凌的眼神终于从凌厉麻木,变得温柔怀念。
云韵伸手轻轻地放在她背上,安慰地、试探地拍了拍。
她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问她:“后来呢?”
齐紫凌转过头来,神色忽然转换成笑嘻嘻的模样,笑着说:
“后来就是我资料上写的那些了,我用一年时间好好复习,考上中戏,在学校就被发掘出道,我爸妈现在也离婚了。你知道吗,到现在,我每年过年都是在国外旅游,不回家的。”
云韵悄悄擦掉眼泪,挤出一个微笑,顺着说:
“不想回家就不回去,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很棒了。”
“主要是我想回去都不知道该回哪里。”
齐紫凌自嘲地笑了一下。
千般经历,万种心酸,好像都蕴含在这一笑之中。
被海光云影,被初升阳光,涤荡清洗了个干净。
许多积压在心口的委屈和疼痛,待到真正说出口时,却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也是因为,知道有人在听,有人在感同身受地为自己心疼。
才能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口。
齐紫凌深深看一眼云韵,云韵也同样地在看她。
云韵眼睛里,只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那小个子的身影,好像五六岁时的自己那般脆弱无助,可那再也不是她了。
她现在已经是齐紫凌,是找到了人生目标、正在一步步找回自我的那个影后。
太阳终于完完全全地,从早晨的彩霞中跳了出来。
金色阳光洒满大地,砂砾慢慢开始变暖,海水一波一波地流过沙滩,就像心跳一般。
一切都那样平和又温暖。
因为不是孤单一人在面对这些,有了恰好的陪伴,这是世间难得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大家~
第37章
“真可惜……我没有早点认识你。”
云韵喃喃自语着, 偷眼看去,齐紫凌侧脸美得如梦似幻。
齐紫凌听到了, 回头看来,视线朦胧如水, 慢慢地说:
“现在认识也不晚。”
云韵微微一笑。
有一种气氛,在两人身周荡漾,像不断涌动的海水, 也像浓密而清亮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