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来天,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抱抱她,抱抱她就好。
眼中的想念和贪婪被压抑地死死的,宋离墨依旧是那副处惊不变的样子。
她说道:“林桑榆今天生日,在这里办生日聚会。”
她又指了指她身后的那家酒吧,顿了下,又说道:“我本来想跟你说一声,可是你一直都没空。”
曲亿玲听她这话,先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后又皱紧了眉:“你们高中生过生日,来这种地方?”
那间酒吧噪音格外大,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什么干净的地方。
宋离墨轻轻笑了:“她今天十八岁生日,说想玩点不一样的。”
就林桑榆那个疯劲,今天好不容易成年了,可以拍着身份证进酒吧的年龄,今天晚上估计不喝醉也不愿意出这间酒吧了。
宋离墨看着曲亿玲不放心的样子,又补充道:“班上满十八岁的男生都过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林桑榆自从那回跟人家比赛直接从二楼跳下来摔倒住院,回学校之后,就不可思议地和男生关系好了起来,而且还不仅仅是自己班上,更包括了邻近的几个班,无不和她称兄道弟的。
不过宋离墨怎么也会过来这种地方?
刚刚看到那个和宋离墨在说话的人,又是谁?而且就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就仿佛压根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曲亿玲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在这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下显得愈发地危险,而宋离墨抿着一双唇,锋利而又漂亮的脸庞,彩灯映在她的脸上,有点儿虚幻莫测起来。
真实却又不真实。
曲亿玲定了定心神,还是问了出口:“刚刚是不是有个人再跟你说话?是谁?”
宋离墨淡淡道:“同学叫我进去玩,我说我出来透透气,等会再进去。”
她甚至都盯着她的眼睛看,那双眼睛如平日一样,光华内敛,没有惊起丝毫波澜。
真的是这样么?
曲亿玲看了看身后那家酒吧,其实她最不明白的是宋离墨为什么会来这里参加生日聚会,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凑这种热闹的人。
宋离墨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淡淡道:“林桑榆是我的同桌。”
曲亿玲当然记得那个过于活泼热情的女孩,这个年纪的姑娘总有一种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的精神,玩起来格外的疯,比如林桑榆那个样子的,做出这种事来一点都不奇怪。
曲亿玲觉得确实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既然是同桌,那么来参加生日聚会也是应该的,她虽然也不怎么喜欢圈子里的各种聚会晚宴,但是还是会偶尔参加那么一两个,一是为了圈子里面的基本交流,二也是为了生意上的来往。
挺正常的。
曲亿玲不疑有他,颇有些后知后觉地避开了宋离墨看过来的目光,问道:“那……你跟我一起回家?”
宋离墨点点头:“我去跟她说一声。”
曲亿玲摆摆手:“那孩子我也认识,我进去跟她说吧。”
林桑榆看起来玩的很疯,他们包下了一个非常大的包厢,各种酒不要钱样的一箱一箱往上抬,人也很多,男男女女都有,混乱地根本就不像是一群高中生在玩。
林桑榆估计也喝得差不多了,但起码意识还是清醒的,听到曲亿玲说熬带宋离墨回去以后,不高兴地嘟囔了两句什么,却还是放人走了。曲亿玲带着宋离墨离开之前环顾了一圈整个包厢,却没有发现柳月的影子。
柳月向来和林桑榆形影不离,按道理来说,林桑榆过生日,柳月不应该是跟在林桑榆身边劝她不要多喝的那一个人吗?
曲亿玲还想再问两句,而林桑榆已经溜到了人群中,随着音乐跳起舞来,不过片刻,整个包厢的人都扭动了起来。
曲亿玲只能作罢,和宋离墨一先一后出了光怪陆离的酒吧。
她们靠着河边的栏杆,空气冷冽,北风呼啸吹过,几乎瞬间就能把刚刚从酒吧里带出来的暖意都给吹散了,曲亿玲搓了搓手指,她们都没有提回家的事情,反而默契地沿着河道一前一后地走了起来。
宋离墨走在她身后,和她一肩相隔,河里映照五彩斑斓的霓虹,与护城河对岸林立高耸的高楼交相呼应着。而她们只是安静地走在河道旁,脚步散漫而自由,而宋离墨也一直都跟随在她一步后的距离,再也没有丝毫的逾越。
她曾经和她肩并着肩走过,也曾玩笑打闹,却不知怎么回事的,突然陷入了一种让人茫然的沉默中。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宋离墨还是没有再往前走上一步。
曲亿玲却忍不住停下脚步来,而宋离墨也跟着停了下来,曲亿玲回过身来,冷不丁地撞上那双深蓝色的海底异瞳,就仿佛她一直都在背后看着她,从来没有移开过分毫。
她的心脏便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曲亿玲也想过,为什么不能这么放纵自己呢?
她也是喜欢她的,她也是喜欢她的。可是每次想要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心里面最深处的背德感就牢牢地蛊惑住了她的脚步,让她一步也不能靠近。
你想什么呢?她是你捡回来的孩子,你的父母视她如亲生,你还要让你父母再失望一次吗?
再说,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小,连感激和喜欢是什么都分不清的年纪,你为什么要让她承担着一切?
你怎么可以有如此糟糕的心思?
每当这么想着,那脚步,便丝毫不肯再往前踏一步了。
宋离墨安静地看着她,就算两人四目相对,她也从未移开过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曲亿玲却没有忍住,首先撇开了目光,转而看向染上了五彩斑斓的暗色河面上。
那河面上越看越显得黑洞洞的,愈发的幽暗和诡异。
曲亿玲:“我们回家——”
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叫喊声给打断了。曲亿玲和宋离墨双双回头寻找着是谁在叫喊,却发现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一个女人扶着栏杆,双脚踮起,整个上半身几乎已经都高于了栏杆,除此之外,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自顾自地对着瓶口灌下了两口酒液,抬手振臂一挥,连着半瓶的酒带着瓶子一起被扔进了暗色的河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