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阿纳斯说。
大家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系上缰绳。芙丽雅突然发现,好像每个人都开始自然地听阿纳斯的话。阿纳斯不再驾雪橇,她把缰绳重新交给乌奎亚,走到芙丽雅身边。
开始启程回去,大家都垂头丧气的。雪越下越大,天也暗了起来。
“我们——”阿纳斯突然说,“我们往这边走。”
这边,是他们来的方向。他们好不容易才在那里逃脱了三只白熊。
但这一次,乌奎亚第一时间就调转了方向。没有人发出质疑,所有人都朝着阿纳斯说的方向走。
慢慢地,三头白熊出现在了视野里。
乌奎亚回头看了看阿纳斯。
“继续走。”她说。
雪橇继续驾了起来。
浓重的血腥味飘了过来,芙丽雅注意到那三头白熊的姿势很奇怪。
乌奎亚已经加快了速度,他急急地驾着雪橇,走在最前面。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加快了脚步。
当他们终于赶到的时候,欢呼声再也抑制不住地响起。
三只熬过了饥饿,终于开始进食的白熊,却因为分食不均打了起来。它们身上全是对方留下的爪印和咬痕。两只海豹还剩了一大半,显然,它们才刚吃几口。最后胜利的那只却已经奄奄一息,帕夏给了它最后一击。
三只白熊,两只海豹。芙丽雅看见奥克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是他们狩猎队有史以来最大的收获了。芙丽雅看着雪橇,甚至他们一下子无法全部运回去。还好,他们在这里有临时放置食物的地方。
芙丽雅看着阿纳斯,她没有带兜帽,雪花飘落在她黑色的长发上。芙丽雅第一次发现,雪花也可以这么好看。
“芙丽雅,你在怪我吗?”阿纳斯小心翼翼地问,芙丽雅突然觉得,这个阿纳斯和刚刚那个驾着雪橇的阿纳斯完全不是一个人。
“什么?”芙丽雅挠了挠头,她觉得阿纳斯的话非常奇怪。
“那只海豹,我故意让你杀那只海豹。”阿纳斯说。
芙丽雅恍然,她想起自己的犹豫,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猎人。”她平时不是这样的,芙丽雅想喊,她真的平时可以打到很多猎物的,但她只敢吞吞吐吐地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会呢?”阿纳斯笑了,“我觉得你是最优秀的猎人。”
芙丽雅突然觉得自己不累了,她现在就可以打好多只白熊。
“阿纳斯塔西娅。”奥克郑重地走了过来,“谢谢你。”他把腰间的小猎刀抽出来,递给常无用。
常无用吃惊极了,她一边接受感谢,一边拿眼神询问着芙丽雅。
芙丽雅在她耳边偷偷说:“这是认可伙伴的意思。”
常无用感激地接过了猎刀。
“阿纳斯塔西娅。”达达也走了过来,“谢谢你。”他掏出小猎刀。
“阿纳斯塔西娅。”接下是帕夏。
“阿纳斯塔西娅。”乌奎亚。
…
“阿纳斯塔西娅。”芙丽雅笑着说,“我的小猎刀早就给你了。”
常无用也笑了。
接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乌塔,他僵在原地…
☆、故事
乌塔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顶着众人的目光,一言不发。
人是一种从众动物,很少有人能抵抗住群体的行动。这说不过去,常无用看着乌塔沉默的背影。如果说乌塔一开始只是警惕陌生人的话,现在,这份警惕就显得有些太过于根深蒂固了。
如果面对一个事情没有头绪,那就去了解。
了解一个部落的最好办法,是聆听这个部落的老人。他们是否健康,得到关照。他们口中的故事是怎么样的,老人们是一个社会群体的缩影,大部分的经济,风俗,价值都可以在老人身上得以体现。
常无用看着一旁的芙丽雅:“芙丽雅,我一直记得,你说老拉姆煮的野鸭子汤很好喝。”
芙丽雅显然很高兴,她说:“阿纳斯,我敢说老拉姆做的海豹肉汤也会很不错。”
她们割了一大块海豹肉带过去。常无用发现独居的老拉姆帐篷前却有一连串的小脚印,把蓬松的雪都压实了。
老拉姆的听力很好,她们刚走到帐篷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慈爱的声音:“小托克?我不是说了你要帮塔娜压好牛皮才能过来听故事?”
等眼睛适应了帐篷内昏暗的光线,常无用才看见兽皮上坐着一个白发的老人:“噢,原来是捣蛋鬼小丽雅。你上次给我送的牛肉还剩很多呢,要我说,像我这样的老人每天吃一点浆果就——”
“老拉姆。”芙丽雅拖长了声音,她显然很不满意捣蛋鬼小丽雅这样的称呼。
老拉姆却没有理她,她看着常无用,声音一下子变了:“这就是基奥帕多说的不祥的人?”
常无用意外地发现,老拉姆的皮肤很白,她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和红色的头发。这种近似欧洲人的长相和纳努克族人完全不同。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常无用已经发现纳努克人通常是深色黝黑皮肤和黑头发,比起亚洲人,他们的皮肤更黑,颧骨也更高一点,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的五官更立体。
而老拉姆...
“难怪小乌塔这么讨厌这个女娃娃。”
您这话的意思是?下意识常无用就想问,但她发现纳努克语里面根本没有敬词。
“老拉姆,乌塔为什么讨厌阿纳斯?”芙丽雅问。
老拉姆笑眯眯地说:“小丽雅,把海豹肉拿过来,我看你们饿坏了吧。”
老拉姆也在观察,常无用意识到。于是她拉了拉还想发问的芙丽雅,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