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无用发现这是一个粗糙的,防止雪盲的设备。她突然想到,老拉姆也是一个外来人。拿在手上,她发现这个东西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正走着,常无用突然看见前方一个大概年龄35上下岁的女人正在看她。
“这是曼玛。”芙丽雅悄悄告诉她。
芙丽雅和曼玛打了个招呼,她们继续朝山谷走去。
“小心脚下。”曼玛突然喊。
常无用低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等她回头的时候,她发现曼玛怨毒地看着她,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她刚刚说什么?”芙丽雅迷惑不解地问。
常无用突然意识到,曼玛说的不是纳努克语,也不是芙丽雅和阿博特说的语言。
糟了!她误会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常无用说。
她们回到山谷的时候,发现阿博特不在,他留了一封信。
芙丽雅拿起信,皱了皱眉头,她把信递给常无用,说:“ 阿纳斯,你认识字吗?”
常无用发现她认识。
“太好了。”芙丽雅说,“快告诉我上面说了什么。”
阿博特在信上说他有事出去,几天后回来,要他们在打猎的时候注意留下人手驻守部落。这么说起来,这个部落的猎手加上芙丽雅一共是12个人。
“芙丽雅,你不认识字吗?”常无用不由地问。从上次聊天来看,芙丽雅的知识面算得上很广。
“也不是…”芙丽雅吞吞吐吐地说。
常无用看着她不好意思的样子,她没有追问下去。
第二天,在打猎队伍出发的时候。常无用没有跟着去。
“阿纳斯,为什么不跟我们去啊?”芙丽雅问。
和芙丽雅同样疑问的还有其他人,看得出来,他们对常无用不去这个决定感到很失望。
“我眼睛太痛啦。”常无用指了指已经戴上的骨片眼镜。
“那你赶紧好好休息!阿纳斯,你去山谷里休息吧,我觉得…”芙丽雅马上紧张了起来。
常无用好不容易安抚了唠唠叨叨的芙丽雅,她看着出发的狩猎队。其实她的眼睛不痛,只是,狩猎队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可了她。剩下的乌塔、曼玛和巫医。不是靠跟着狩猎队就可以解决的。特别是,发生了昨天的事。
而且…有时候缺席,反而更能显示出重要- xing -。
常无用开始和留在部落里的女人们接触了起来。这些女人本来从丈夫那里得到狩猎队的信息,就已经对常无用消除了很多敌意。而当常无用看见小托克的妈妈,用“小托克告诉我你是部落里最好的制皮人”来打招呼的时候,对方热情地打开了话匣子。
等到快天黑的时候,常无用已经推脱了5家的晚饭邀请,婉拒了阿茹娜的留宿,她答应塔娜第二天会去好好学习对方的制皮技术。她的头上戴了一顶拉蒂硬塞给她的帽子,而索娅则坚持要给她缝制一件更合身的衣服。
这些部落的人非常善良,和她们交往对常无用来说很简单,用真心去面对真心,当然,还有一些小技巧,比如夸赞和倾听。
但常无用却高兴不起来。
她感到非常非常的奇怪。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是一个很诡异的部落。随着接触和观察越多,常无用就越觉得头发发麻。
整个部落的格局是这样的,十个小帐篷围着中间两个大帐篷,西边是曼玛和乌塔的帐篷,东边巫医基奥帕多的帐篷。而这10个小帐篷,除了达达一个人住之外,其余9个都是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孩子。
每个帐篷的家庭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已经足够奇怪了,要知道,有时候一个原始部落就是一个大家庭。
而更让常无用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这9个家庭的所有人,所有的男人,女人,他们的年龄都一样,他们都是22岁。他们所有人,除了达达,都是被阿布什和曼玛养大的。
这绝对不是一个自然发展的部落,这一切就像被安排好的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常无用走到那个唯一的例外者面前——达达。
达达此时正坐在帐篷里,他的伤口包着厚厚的麻布。常无用看见他的狩猎背囊上,挂着一副骨质眼镜,常无用想起来,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就是在达达的背囊上。虽然达达很黑,但仔细看的时候,会发现他的相貌非常周正,甚至可以说帅气。常无用毫不怀疑,达达如果换上一套现代的衣服,他看起来就像常无用的一个阳光帅气的大学同学一样。
比起纳努克人,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族群的人。
达达的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那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常无用发现,达达有意把羽毛放在显眼的位置,而他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常无用。
常无用坦然地和他对视。
突然,帐门被掀开,曼玛走了进来。常无用的眼睛一缩,曼玛手里拿着一把刀。紧接着,两个拿着长矛的男人走了进来,那是昨天去南边的狩猎队成员,他们守住了帐门。
他们每个人,都是被阿布什和曼玛养大的,几条信息迅速闪过常无用的脑海。阿博特不在,芙丽雅告诉了部落的人,因为要他们在打猎的时候注意留下人手驻守部落。
“仇恨是无法消除的一种记忆。”常无用想起了老拉姆的话。
“曼玛。”达达不满地喊了一声,他挡在了常无用身前。
“达达。”曼玛冷冷地看着常无用,“这个草原人今天必须死。”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空气在一时间凝滞了。常无用可以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达达突然笑了,他举起手上的羽毛。
“这个羽毛,是我们伽罗普专门传递信息的鸟儿,黑雕的羽毛。”达达说,他的手轻轻抚摸这根羽毛,然后珍重地收进衣服的内衬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