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走向芙丽雅,常无用想。
碉楼比门楼要高一层,装饰也明显更加精致一点,蜡烛比门楼里点的多得多,光芒柔和地散发在黑暗的每一个角落。西塞莉带她上了两层楼,往最右边的一个房间走去。路过的仆从侍女都对西塞莉鞠躬行礼。
“旭日干就在里面,我不太喜欢他。”西塞莉轻轻皱了皱眉,她看了一眼常无用说:“但他也不是坏人,你进去吧。”
常无用点了点,她最后看了看那双充满了希望的浅茶色的眼睛。敲了门,等到里面的人同意,她推门进去了。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正站在桌子前,这是一张和常无用大学宿舍床差不多大的桌子,这个尺寸,也刚好可以躺下一个正常女人的身体。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人正全身□□地躺在上面。黑袍人手上的刻刀如同优雅的灵蛇一样游走在这个女人身上,禁锢锚点的作用下,血液没有流下来,而是在如同沟渠的刻纹路里奔腾不息。
常无用的眼睛和这个女人的眼睛对视了一眼,她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是…将死之人的眼睛,常无用仿佛能看到所有的青春欢乐都已经统统湮灭在这双眼睛里,而死亡成为了她最希望的诉求。
“你卷轴上写的那句话,我们正好来试试。”黑袍人发出了暗哑的声音,他把刻刀递给常无用。
常无用接过了刻刀,她意识到这个人是要做一个当场的实验,这场实验的主体不是桌子上的女人,而是常无用。他要实验,常无用所说的是否正确,他更要实验,常无用是否有被培养的价值。
冰凉的刻刀拿在手上,常无用只有理论知识,在实- cao -方面她一无所知。
对方的目光压迫着,无声地催促着她。
常无用拿起刻刀,对着这具鲜活的人体。
“她死了,你就躺上去。”黑袍人说。
常无用的手没有发抖,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了起来。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镌改刻纹”,人体刻纹的修改不是抹去,而是通过部件的增添,把已经刻下的刻纹增添出需要的功能的样子。所以很多人体刻纹都被发掘出一级,二级,三级图案。
这根本不是一个新手应该干的事情。
常无用感觉魔力覆盖上她的大脑。清凉又舒适的感觉,绝对的冷静。常无用观察起那个刻错的锚点,这个刻纹的手法非常的粗糙,常无用发现,这个手法只能最低限度的维持运行,而更不用提优秀手法带来的刻纹增幅了。
常无用的左手轻轻触碰到这具身体。
这是一个活人,常无用突然觉得心里一抖。但她很快又再度集中起来,她举起了右手。
刀子割下去的时候,比想象中的柔软一点,这是一把锋利的刻纹刀。切割人肉的时候,更能体现出其出色的- xing -能。但行进过程中也比想象中更困难一些,这是一个不超过18岁的活体,她的身体还柔韧充满了活力。
常无用刻下第一笔。
血肉被她划开,就像某件上好的皮革一样,露出鲜红的里子,鲜血流出,融入了别的奔流的鲜血。
这是成功的第一步,常无用深吸了一口气。
“咦?”她听见黑袍人发出了一声疑问。
因为她用的手法,是仿照教科书上标准的手法而成,和他们这样野路子摸索出来的完全不同。
但,到底能不能成功,还是要看运气,她毕竟只是一个新手。
常无用再度拿起刻刀。
大汗淋漓,在常无用终于完成所有工作的时候,她已经大汗淋漓。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腿因为直直的站立了不知道多久,已经很酸了。
就像在一幅画上又添了一笔,这一笔虽然奇怪,但也融入了这幅画之中。
血液没有因为无法融合而流出来,这是成功的标志。
常无用放下刻刀,抬起头看着黑袍人。这个黑袍人正细细打量常无用的刻纹,常无用这才发现,这个人长得…好丑。他一双眼睛重重凸起,塌陷的鼻子,又厚又蠢的一双唇,蜡黄的皮肤。
“可以。”黑袍人说。
他刚说完,躺在桌子上的女人突然一阵咳嗽,血液从她的喉咙不断涌出来。
怎么会?常无用心里一跳。
她很快死去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常无用,常无用说不清那里面包含了什么情绪。
怎么会死呢。常无用愣愣地看着这具躯体。
“她身体承载不了这个刻纹总量。”黑袍人解释了一句,一阵白光突然从他手上冒出来,他托着白光说:“旭日干·杭锦。”
“阿纳斯塔西娅·阿博特。”常无用也学着他的样子托着魔力。杭锦,是草原人前十的氏族。
“人体刻纹的实践知识你还要补。”旭日干说,“你把你知道的刻纹传承整理出来,写在卷轴上。”
旭日干摇了摇旁边的一个小铃铛。两个黑袍人训练有素地进来收拾尸体。
他又摇了摇一个中号的铃铛。
“导师。”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也穿着一身黑袍。他的五官分布很周正,但一双眼睛却细长到了有些刻薄的地步。
“你带她去特莫司。”旭日干说,“她以后,是第二掌刻人。”
高大的男人吃惊地看着常无用,常无用瞥见了怒火在他的眼里翻腾,又被压抑下去。
“是,导师。”男人说,他深深地低下了头。
常无用跟着他一出门,这个男人就加快了步伐,完全不顾她。
这是一个,小心眼却又不会掩藏自己小心眼的,很好对付的人。常无用微笑。
☆、惨叫
那个男人把常无用带到二楼,一间很大的双扇门前。他拿出钥匙开了门,然后非常不情愿地,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的,把钥匙给了常无用。随即,他马上转身走了。
这是一把铜制的钥匙,常无用把钥匙收好,她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