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无用说不出话来,她伸出手轻轻拍打奥尔格勒的后背,最后她说:“死亡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吧。”
“是的。”奥尔格勒的神色非常恍惚,他低声说,“只要我想,我还是每天能看见她,她就在特莫司。”
“她是…”常无用不由捂住了嘴。
“对,她是刻纹终实验142号·失败品。”奥尔格勒说。
常无用沉默了,她看着这个被折磨多年的,摇摇欲坠的男人,突然相信,他确实是疯了。
“我很想死。”奥尔格勒的声音沙哑极了,“但是我是王卫军最后的一个卧底,我有责任,王卫军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所有的希望,都在我身上。我当初答应了这份工作,我是自愿的。我没有后路可走。”
奥尔格勒没有再哭,只是眼睛还有点红。但常无用却感觉他在嚎啕大哭,在无声的,嚎啕大哭。
“所以…我疯了。”奥尔格勒突然露出一个解脱又自嘲的笑容,“我把他叫做可怜的奥尔格勒,我尽全力去想象,他来自一个小贵族家庭,他备受蔑视。没有人在乎他,他没有价值,所以他要去追求认可,这是他最看重的东西。他不管什么同情,温暖,爱,他只要得到认可,他就可以活下去。然后…我藏在他的身体里。”
常无用悚然而惊。
“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他经常会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一些讯息,但我让他不要在意。”奥尔格勒说。
奥尔格勒看着常无用,他悲伤又哀求地看着常无用:“颠覆这里吧,你是侍卷人,你也很聪明。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我帮你联系王卫军的人,帮你去对付旭日干。求求你,不要让这个地方存在了。这么多年来,我都数不清有多少像妮丝娜一样的女孩子,死在这里。求求你,颠覆这里,然后杀了我,对,也杀了可怜的奥尔格勒。”
“我会尽我的全力。”常无用郑重地说。
奥尔格勒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由衷又凄惨地笑了。
他打起精神,说:“我会尽快联系,让外面配合我们。巴图,巴图被我揪住了小辫子,他会是我们的人。”
“巴图?”常无用想起那个一身盔甲,面容老实的人。
“对。”奥尔格勒厌恶地说,“他喜欢10岁以下的小女孩,哼,这个城堡里什么禽兽不如的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对10岁以下的小女孩出手。老魔女要是知道,巴图就要生吃自己的老二了。”
“为什么?”常无用问,难道是因为多卡斯?常无用再次觉得人不可貌相,在她第一次接触巴图的时候,还以为他人不错。
“我也不知道,一直有这个规定。”奥尔格勒说。
奥尔格勒皱紧了眉头:“还有,你这段时间,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终实验。终实验做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我不想你像我一样。”
“不想我像你一样?”常无用呼吸紧凑了起来。
“你们互相喜欢,对吧,你和芙丽雅。”奥尔格勒说。
“是。”常无用捏紧了拳头。
“她是旭日干预定的冬季的终实验人选。”奥尔格勒打量着常无用的神情,继续说:“旭日干果然没有告诉你。”
“我…”常无用无法想象芙丽雅在实验失败之后漂浮在玻璃容器里的样子,她感觉自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奥尔格勒重重叹了口气,说:“你也没办法阻止旭日干,时间太短了。唯一的希望,是看看王卫军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王卫军?
不,常无用从来不习惯把希望寄托在外界的力量上。她还没有忘记王卫队队长是怎么被阿尔斯冷一脚踹翻在地的。
“终实验,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常无用问。
“我…我不知道?”奥尔格勒说。
“你不知道?”常无用拔高了语调。
奥尔格勒惆怅地看着常无用,说:“是的,终实验一直是旭日干在做,我不是侍卷人,他说我学不会。”
“那…什么时候进行终实验?”常无用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很快了,对方这样回答。
很快了,这三个字就像一个魔咒。常无用几乎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在工作上,她一遍一遍地抚摸着芙丽雅熟睡的脸庞。
是我害死你了呀,是我呀。
常无用的眼泪滴落芙丽雅柔顺的金色短发上。
她吻了吻芙丽雅的软软的唇,重新拿起书和笔。就像奥尔格勒说的,我要弄清楚终实验。这个东西很难,没错。常无用咬着牙,但是我是侍卷人,而且,我是阿博特的传承人。
我是阿纳斯塔西娅·阿博特。
常无用看着自己右手浮现出来的文字。她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整理工作和研究之中。
两天,花了两天的时间。彻夜不停的两天,常无用感觉魔力耗尽,又恢复。芙丽雅醒来,又睡去。
常无用终于拿着厚厚的两叠羊皮纸,一叠整理出来的传承资料,一叠是她对终实验的研究和看法。
她把这两份东西交到旭日干手里,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参与终实验。
“你是天才。”旭日干那两只突出的眼珠看着她。
常无用竭力稳住疲倦不堪的身形。
“但是,你要先靠自己弄清楚终实验的功效,才有资格。”旭日干不由分说地说,他随意挥了挥手,让常无用出去。
失败了。
☆、唱歌
常无用是被芙丽雅强制拉去睡觉的,她本来想再继续翻阅羊皮纸,却迷迷糊糊地被芙丽雅拉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