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这样的念头,她到底还是入眠了。奈何今夜,上天似乎并不打算让她睡。忽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将张若菡从睡梦中惊醒。
“三娘!三娘,抱歉扰您安寝,出事了!”门外响起无涯的声音。
身侧的凰儿咕哝了几句,小家伙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询问了一声:
“阿娘?”
“没事,凰儿乖乖睡觉,阿娘出去一趟。”张若菡靠在孩子耳畔轻轻说道,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发顶,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然后为她掩好薄被,自己下榻着履,披了外衣,走去开门。
她拉开门,看到一脸焦急的无涯,抿了抿唇,又关好门,这才轻声问:
“出什么事了?”无涯不是没分寸的人,尤其知道不该吵张若菡和凰儿睡觉。张若菡心知定是出了很不好的事,当下做好了心理准备。
“三娘,您还记得伊胥吗?”
“伊胥?他不是一直被软禁在长安吗?”张若菡心口沉了沉。伊胥从西域被押送回来后,就一直被千羽门软禁着,千羽门专门挪出了一个小院子关押他,由于他做了不少大错特错的事,不论是张若菡还是伊颦,回到长安后都没去见过他,也就沈绥去看了他一次,说他浑浑噩噩的,已经神志不清了。后来沈绥事发,千羽门主力人员撤出长安,长安长凤堂也暂时关门,可是伊胥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仍旧留在长安,由千羽门派了几个人手继续看管。
“伊胥跑了!”无涯急道。
“怎么回事?”张若菡挑眉。
“是有预谋的,他循着时机打晕了看守,溜走了。负责看守他的千羽门兄弟连忙去追了,但是这家伙很会挑时机,恰好就是在长安城戒严期间,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跑了,那几个千羽门弟兄想要出城却很困难,一时之间与他拉开了不小的距离,他一个孤家寡人,往哪跑了都不晓得。消息方才传回来,二郎怕这个人会坏事,让我一定要及时向您汇报,她正请您过去呢。”
“走!”张若菡当机立断,带着无涯就往议事书房而去。
书房内,崔钱崔舵主、沈缙和千鹤已经在等了,目前这件事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知晓,颦娘、秦怜、张九龄等人尚未告知。
“阿嫂,您来了。”沈缙见张若菡走进来,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直切主题:
“伊胥这个人立场难辨,我恐怕他这有预谋地跑走,可能会坏事。请您来,就是想分析一下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们查找也有个方向,不能无头苍蝇一般乱找。正是千羽门人手最为匮乏的时期,我们也匀不出太多的人力物力去大海捞针。”
崔钱惭愧地摇头,叹息道:“唉,是属下教导手下人无方。真是日防夜防,也难保毫无疏漏啊。”
“崔舵主莫要自责,以无防备应有预谋,我等终归是落了下风。”张若菡安慰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伊胥。”
千鹤开口道:“据我所知,伊胥极为迷恋伯昭的娘亲秦娘子,他会不会得知伯昭娘亲在咱们这里,朝这里来了?”
“不会,我留在长安的几个看守,虽然这次犯了错,但有一点他们还是能做的,就是不该说的事绝对不说。伊胥自从被软禁,我们就没有透露半点外界的消息给他,也就只有门主上次去看他时,与他简单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但是半个字未提到秦夫人的下落。照道理说,伊胥是不会知道秦夫人的所在的。”崔钱道。
沈缙却道:“但他必然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他在长安这么些年不跑,为何偏偏挑了现在这个时机跑了?”
崔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沉吟下来。
“看来,得找那几个看守过来谈谈,才能推测出到底伊胥知道了些什么。稍安勿躁,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凭一己之力,暂时还翻不起太大的风浪。我们就先在几个他有可能前往的线路之上做文章,下一手先棋,有备无患。”张若菡说着,摊开了放在书房案上的舆图,用手指勾勒地图上的线路道:
“在通往洛阳的北方线路上布防,这是为了防止他寻到伯昭和瑾月所在的地方。在通往骊山的线路之上布防,这是为了防止他去寻尹御月。还有就是重点把控我们所在的灞桥,这也是他最有可能会来的地方。最后,就是在西面也部署一个哨点,留意一下最近往西走,尤其是往巴蜀方向走的人,伊胥还有可能会去蜀地鸾凰祖籍所在。”
张若菡看了一眼众人道:
“这件事,暂时只有我们几人知晓,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颦娘和娘亲(秦怜),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
接下来,张若菡又与众人详细将部署做了详细的规划,这一商讨,便一直到东方天际泛白。
一众人等有些精疲力尽地走出书房,各自回去洗漱,准备开始接下来一日的忙碌。张若菡在无涯的陪同下回到自己房间时,却看到了小凰儿已经起身,正在颦娘的监督下乖乖洗漱。小家伙身边还有一位稀客,正笑眯眯地逗小凰儿玩儿。
“玉环?”张若菡有些惊讶。
来者正是杨玉环,有些日子没见她了,杨玉环虽然一直也在农庄之中,可自从李瑾月走后,她就一直随留守在农庄中的五十名拱月军将士一起- cao -练,每日早出晚归,甚少能见到她的身影。
见到张若菡来了,杨玉环福了福身子,笑着打招呼道:
“师尊。”
“今日什么风将咱们神勇的女将军吹来了?”张若菡开玩笑打趣道。
杨玉环面上一红,道:“师尊莫要笑我,玉环虽忙于- cao -练,可近日并没有荒废学业,您布置的功课,玉环每日都要温习呢。”
张若菡走去,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道:
“你这傻丫头,都晒黑了。也亏得卯卯她不在意这些。”
杨玉环却不肯坐下,忽而跪地,向张若菡一揖道:
“师尊,玉环求您一件事,万望您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