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聊聊。”
“建城令也算随便聊聊?”
“你怎么知道?”吴兴睁大了眼睛。
肖默摸了把他的脑袋:“我们之间有联系,你在想什么我都会有所感应。”
“啊。。。”吴兴小心地探着脑袋问:“那我现在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肖默摇摇头:“我只是对于你在某些东西上过多关注的时候会察觉到一点,而不是能听到你的每句话。”
吴兴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是人的事情肖默早就知道了呢。
“那,那你生气了?”吴兴忙道歉:“我就是好奇而已,没想知道你和苏其玉的事。”
肖默停住脚步,他有点不可思议:“我和他的事?”
“对啊。。。”吴兴哼哼唧唧道:“你这一天都揣着事呢,还不是因为苏其玉和你说过什么建城令,你不高兴了那我自然得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啊,你又不和我说。。。”
“所以。。。你是在关心我?”肖默并没有生气,他托着吴兴的爪子把他凑近自己唇边轻轻碰了碰:“谢谢。”
吴兴的脸一阵发烫。
肖默亲的不是别处,正是他的嘴巴一侧,虽然很轻,但是自从变成了鸟,他的每一个部位都异常灵敏,那触觉仿佛黏在了他的嘴巴上,挥之不去,怕是得停留好几天。
肖默捧着吴兴放在心口,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你若是问我,我会告诉你的。”
吴兴顺杆向上爬:“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建城令有什么关系?”
“简单来说,他想要建城令,在西北境建造第四座城池。”
“哈?”
“嗯。”
苏其玉跟着他爷爷在西北境住了两年,肖默几乎对他一见钟情,只是苏其玉对肖默却是忽远忽近。后来肖默才知道,苏其玉的家原本在南境,只是因为家境贫寒交不起租金而被赶了出来,他与爷爷相依为命多年,跋涉来到西北境只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第四块建城令,他想坐拥西北境,然后吞并南境。
“这胃口有点大吧?”吴兴认为这几乎是异想天开。
“人人都有野心,在这一点上我无法对他作出评判。”
吴兴点点头,又问:“那你是因为他的野心而和他分开的?”
“不是,”肖默正好停在了那花圃旁边,含笑看着那几株微开的荆棘花:“是因为大漠荆棘。”
建城需要领土,西北境遍布沙漠,靠近水源的地方多被大漠荆棘占领。苏其玉说,他将会铲除所有荆棘花扩充领地。
肖默从劝阻到死心,不过隔了一片火红的荆棘花的距离。
吴兴不敢置信:“就这样?”
还以为苏其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么听来也没什么啊。
“你不懂。”肖默看着那被褐色的枝叶遮掩不住即将怒放的火红花蕊,“那是我的一场梦,觉不允许其他人打破,谁也不行。”
即便建城令还是个虚影,但是肖默不会给任何人一个哪怕口头的承诺,他的底线全部被藏在那片大漠之花中,牢牢的扎根在荒野之下。
当晚,肖默又梦见了自己,小时候的自己。
他揣着一个早就见底的水壶,顺着黄沙一直向前走啊,走啊,可是四周全是黄色的沙石,那里看得清方向?烈阳高升,皮肤干涸,肖默觉得自己要死了,他捧着那水壶往口里一滴、一滴的倒着许久汇集成水珠的一丝s-hi润,整个人像是濒死的鱼,只等待太阳曝晒,尸体发臭,最后原地腐烂成白骨。
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三天,怪他来时没有留下标记,结果进入了死地。
肖默抬眼看了下头顶的艳阳,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做着无用的困兽之斗。然后下一秒他便栽倒下去,呼吸间是飞散的黄沙,耳边呼啸着暖风,在做着送别的祷告。
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抹嫣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肖默看不清那是人是兽,有水慢慢灌进他的喉咙,腥咸,却回味甘甜。
有个声音对他说:“顺着红色一直走,你便走出去了。”
果真,他再睁开眼时便看见了一地的红色,每一滴都如同绽开的花瓣,指引着肖默往人烟的方向走去。
所以,他活了下来。
手心里被放了一粒种子,便是后来开遍沙漠的荆棘花。
肖默在梦里想抓住那片红色,可是指尖只碰到了一点,很软,很滑,就像是羽毛。。。
吴兴正偷偷扯着肖默里衣的衣襟想偷摸一把胸肌,一抬头就对上了肖默迷蒙又诡异的眼神,正死死盯着他,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肖默?”吴兴忽了忽翅膀,想确认这人到底醒没醒。
然后翅膀就被捏在了手心。
肖默捏了捏,又摸了摸,目光里似乎还想尝一尝。
吴兴咽了口口水,怯怯道:“肖默。。。饿了吗?”
肖默没回答,将目光又移向了吴兴的眼尾。
熟悉的嫣红,漂亮的像是火焰。
只是却是只小黑煤球,不是梦里能抱起他的红色身影。
肖默敛了神色,闭了会儿眼睛沉下心才又睁眼勾起嘴角戳了戳吴兴的小肚皮:“早。”
吴兴出了身汗,难道是他偷摸肖默的事情败露了?不会吧,他只是摸了下胸肌,还没往下伸翅膀呢。
苏其玉已经出门了,他们之间似乎也再没有交谈的必要,肖默洗刷完毕换了衣服:“走吧,今天还忙着呢。”
学院的生活开始进入正轨,不过别人是三点一线,对于肖默却是四点一线。
灵Cao棚里面的灵Cao已经栽种完毕,肖默特意空出了晚上这一点时间过来清扫,之前在移栽的时候他细心归了类,每一处都用木牌写上了名字和介绍,为的就是方便其他学生辨识。灵Cao鉴识课已经上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课程将会由卫思风带大家来灵Cao棚实地检验,肖默把沿途的砖屑清理干净,顺手把地上的几盆花搬到了花架上准备浇浇水。
吴兴困得不行,立在枝头打瞌睡,面前忽的闪过一个人影,吴兴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发现是多日没见的沈朝瑞。
“沈老师?”肖默疑惑道:“您怎么在这?”
“怎么?这什么时候成你地盘了?”沈朝瑞拎着一壶酒,靴子上全是泥,不知道从哪刚回来。
“都弄完了?”沈朝瑞看了一圈点点头:“不错,干活挺利索,坐吧,陪我喝一杯?”
肖默把花洒放下,笑着道:“老师,学生在校不可饮酒,这是规定。”
“切~~”沈朝瑞斜了他一眼,也不勉强:“那我就自己享受咯。”
肖默见状只好陪他坐下了,只是这酒,还是不沾的。
“后天学院会举行一次集体拉练,到时候你跟着我走,别乱跑。”
“拉练?”
“啊,”沈朝瑞端着酒盅一饮而尽,长长地叹了口气,很是满足:“身体素质跟不上,天分再高也没用,学院会定期派人带着你们出去过段苦日子折磨折磨你们这帮小屁孩,否则你们还真以为这里是象牙塔温柔乡不成?”
“明白了。”
吴兴呼哒哒飞过来凑到肖默身前,一屁股坐下了,这个沈朝瑞不像好人,大晚上的过来和我家肖默聊个屁啊!
沈朝瑞瞅了一眼吴兴,把酒盅推过去:“小乌鸦,喝一口?这可是好酒。”
“。。。呵呵。”吴兴并不打算给他面子,你才是乌鸦!!
沈朝瑞露出一抹笑:“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会说话的灵兽,小乌鸦,叫什么名字?”
“他叫吴兴。”肖默开口道:“学生也是偶然遇见了。”
“哦?吴兴?呵,还挺像个人名呢。”
吴兴忍不住又呵呵两声,您也是,人模狗样儿的呢。
“防御型的灵兽吗?”沈朝瑞又问。
“这个。。。学生还真的不清楚。”肖默其实也好奇过,但是吴兴整天除了卖萌犯困就是和他耍耍嘴皮子,真的没有一点作为灵兽的样子,分不出是何种类型。
“这不是好办?”沈朝瑞抿着酒杯的一边浅浅碰了碰,身后忽的凭空跳下了一只红狼,体型很大,毛色呈暗红,一双眼睛像极了他的主人沈朝瑞。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吴兴竟然还能抽空诽谤上一句,只是下一秒他就立刻惊慌失措,等等!你这头红毛狼怎么冲我扑过来了???妈呀!!!
肖默本想把吴兴抱过来,沈朝瑞却伸手打掉了肖默的胳膊:“急什么?”
吴兴被红狼追的一通乱飞,翅膀上的羽毛碰到身边经过的架子和枝条被刮得到处都是。
“杂毛狼你追我干什么!!!”吴兴鼻涕都出来了。
那红狼低声唔叫,四肢在地面上的附着力十分强劲,分分钟要咬上吴兴的尾巴。
“啊啊啊!!!”吴兴绕过花架。
“唔——”
“啊啊啊!!!”吴兴钻过桌腿。
“唔——”
“啊啊啊!!!”吴兴钻到了沈朝瑞的袖子里。
“唔——————”红狼刹住了前爪,歪着脑袋冲沈朝瑞眨眼。
沈朝瑞伸手提着吴兴的爪子扯了出来,吴兴的眼泪已经连成了线,却不肯停下嘴:“变态!!禽兽!!你弄一只狼出来是要吃掉我吗坏蛋!!呜呜呜肖默你快救我啊,我不想当杂毛狼的晚餐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