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下)【完结】(138)

2019-03-17  作者|标签:看长亭晚 情有独钟

  谢渊猛然起身,那根丝线也从她手指间翩然萎地:“这世上的事如何会这般的巧!那时你我二人相隔天南地北,所做的事也全然不同,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你出手了,我也出手了?李清平不过是个饵,她将她放在明面上,但只要有人去查此人,便会被她察觉,这不过是个试探罢了!我们一开始便错了,她不是想针对辰州世家,也不是要削弱藩王!怕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便察觉了什么,开始有所防备了,至始至终,她不过是要谢家死!”

  她自然不知这是饶家家主从前对楚晙的一番暗示与警告所致,只将因果归咎于谢家做大,有些东西不得不暴露,这才引发了楚晙的忌惮。

  谢祺也是心头冰凉一片,此时屋外雷声大作,竟震的香台上的瓷碗跟着一颤,只是瞬间的事,满屋火光也暗了暗,她有些失神,低声道:“还没到这种地步,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谢渊面色苍白,慢慢弯下腰从地下拾起珠子握在手心,道:“是我们不愿受金帐牵制,助她灭了西戎;未料到藩王想要那本名册,金帐反扑,朝中生变,却暴露了这几十年来,埋藏在宫里的眼线与暗桩……再有八荒那几个家族相继变节,虽说最后我们借助信阳王的力量杀了邵家家主取而代之,但这何尝不是另一个饵。”

  东边的窗户猛然被推开,风涌了进来,将架子上灯盏吹灭大半,剩下的都在风中闪烁摇曳,仅余一点微弱的光照亮。

  谢祺额头都是冷汗,连鬓角都- shi -了,呼吸急促道:“还不至于!”

  谢渊一步步走向香案,将那把珠子放进一只青花瓷碗里:“晚了,谢家如今背离了金帐,舍弃了原本八荒的布置,将一切都压在信阳王身上,这一步错,步步错,若是信阳王死了,那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第228章 暮雨

  云破日出之后,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两人心知这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各自都有些伤感。待桌上热茶已冷, 邵洺才轻声说道:“十一月的时候邵家的商队便要出海了,通往南海诸国的海路已经通的差不多了, 此番前去,是要走的更远, 去看看南海之外的世界。”

  出海时日短则一年, 长则数十年, 清平突然明白他为何选在这个时候与自己见面,等到出海事宜筹备起来, 恐怕就再难有机会相见了。

  出海探路, 商通各国。邵家正是以此发家,这也是皇室所支持的,宣扬国威, 与诸国友好往来。清平心中五味陈杂,她与邵洺虽算不上什么深交, 但认识了这么多年, 也有一份交情在里面。她知道以如今邵家的局势而言, 争不如不争,但看见朋友即将远行,归期遥遥,也不知是为他高兴还是难过,只能故作轻快地说道:“这样也好, 出去看看,才知道天下有多大。”

  邵洺眼中闪过奇异的光,低声道:“我到底不过是一个男人,没人看得好我此次领队出海,你若是要安慰我,也不必这般勉强。”

  清平笑着摇摇头,道:“我却没有你想的那么多,人人都称六州为大,但这世上必然不会只有这一片土地,天下之苍茫,远比世人所想的更为辽阔。我是羡慕你能走的那么远,见此间人不曾见过的诸多风光。”

  邵洺哑然,只是略略失笑,道:“那便承你吉言了。”

  “海那边究竟是什么,只有到过的人才有资格说道。”清平端起茶盏,与他面前的那杯轻轻一碰,权当以茶代酒了,“我向来以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是没什么区别的。”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我是半点都不信的。”邵洺饮尽盏中冷茶,借着这个动作掩去眼中些微水痕,说道,“但由大人来说,却叫人万分信服。”

  他又说道:“之前婚约之事闹的有些过了,不知大人那位心上人是否听闻,大人尽早解释,以免留下什么误会,若是他不肯信,我也可以修书一封,好将事情说的明白些。”

  清平微微一愣,想起他所说的心上人,顿感头痛,连忙道:“不必了……”她本想解释一番,又担心越描越黑,含含糊糊说了些话,自己都觉得说不通。

  所幸邵洺没有追根究底,只是起身看着窗外金光荡漾的水面,海鸟群聚飞落,在海浪袭来时复又飞起,船也渐渐归岸,他叹道:“就此告辞了,若他日有缘,定会再见。”

  清平向他欠身行礼:“祝安好。”

  邵洺下楼梯到一半,突然回头说道:“我送你的那只木船还在吗?”

  清平不知他为何说道这个,下意识答道:“在的。”

  邵洺微微一笑:“想必你已经拆开过了,既知玄机,那我便不再多说。”说罢转身离去。

  清平伫立站在暮色里,仔细回忆着方才二人的对话。她看着夜色浸润海水,一切终归于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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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场大雨过后,天只是短暂的放晴了一日,随后便陷入了漫长的- yin -雨之中。马车晃动的厉害,她伸手接过几点零星飘散的雨丝,轻轻地放下帘子,出声询问道:“原大人在闽州暗查的事情,想必也查完了吧?”

  车外一人答道:“回大人的话,昨日原大人手下的人来报,说是前几日原大人遇刺,今日一早便匆忙赶回去了。”

  清平闻言一怔,一丝寒意顺着脊柱攀上,她一把掀开帘子问道:“原大人怎么样了?”

  那人道:“原大人无事,大人不必担忧。贺州府也在追查凶手,如此恶徒,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

  接下来那人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燕惊寒死去的的一幕,明明未曾见过,却仿佛亲身所至,寒意似乎浸透骨髓,冷彻心扉。

  原随在贺州的地界上出的事,有最大嫌疑的便是谢家。清平回忆起与谢祺那几次匆忙短暂的会面,因两人职属不同,她对谢祺并无太多了解。

  正如邵洺所言,谢家背后的靠山太过强大,怎会是随随便便就能扳倒的。纵观谢家竟敢放毕述入辰州,又能插手邵家的事情,如今更是假借辰州世家,妄图来个李代桃僵,足见行事之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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