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心。”盛清如喃了喃唇,仰起头看着经历了千万年风霜的长生树,“娲皇她人呢?”先天圣人,在使用自己的纯粹之心补天后,她更是无情无欲,居于娲皇宫中。后来在漫长的岁月中,神力逐渐消弭,太古天庭破碎,诸神还是避不过轮回。
“她已经消散在天地间了,与天地同在。”长生树的声音苍老浑浊,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是的。”盛清如点了点头,“我差点忘记了,有的坠入了轮回,而有的人则是在沉睡中消亡。”她也是落入轮回者,在生死之间一次又一次的涅槃,也同样一次又一次地忘记前尘旧事。“现在,娲皇不在了,女娲之心对神妖来说,都代表着至高至上的力量,凤凰一族曾经守在了娲皇的身边,而现在任务便成了守护女娲之心。”盛清如微微地合上眼,脑海中残碎的画面逐渐被填充完整,在那久远的岁月中,她的视线追随着亘古不变的冷然面容,她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在补天时候挖出自己的心,娲皇会不会变成一个多情的神,但是这种可能不会存在,她跟随着的永远是没有心的、没有情的神。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盛清如将那副影像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她蹙着眉道,“严女娣的手中为什么会是水灵珠?她是炎帝女儿的转世之身,怎么说都应该是火灵珠吧?”
长生树叹息道:“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其实她已经跟别人交换了自己的灵珠呢?”号称全知全能的,从来不像是名号上所说的那样,就算是神祇的认知也是有限的。有了过往记忆的盛清如只能够看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而长生树呢?它可以探知的是那些摆在了明面上的领域。
“所以这一次,我能够找到两颗,是么?”盛清如笑了笑道,“我回去还需要确定一些事情,连凤凰神火都烧不尽的- yin -契,从何而来?那人的身上到底有没有神的气息呢?娲皇的血玉曾经在她的手中,她是不是女娲之心的一部分?”
长生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笑意:“你可以用凤凰神火烧她试试。”
“不会对肉体有损伤,可是会把灵魂烧成灰烬。”盛清如一脸“你疯了”的神情,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长生树应道:“在你执着的事情前,凡人不重要。”
盛清如不满地应道:“你胡说什么呢?难道忘记了人也是娲皇的心血?没有谁比谁高贵这种论调,都是生存在世间的有灵之物。”
“我开玩笑的。”长生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你似乎对那个人类有好感?当初明知道自己会被无弦之弓灼伤,还是- she -出了那一箭救了她。”
盛清如的语气平淡无波:“不讨厌而已。”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能够这么快便除去鬼气,是她的功劳,她是链接信仰力的纽带。”
“但愿如你所言。”长生树抖了抖叶子,应声道。
盛清如不满道:“你是溜到了人间去游玩一阵子了吗?这么八卦?”等不到长生树作答,她就在神弓边盘腿而坐。就算现在身上没有鬼气了,她还是需要闭关一阵子。不死之山的长生神树,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彻底地封闭五识之前,她看了一眼季喻川。没有自己的陪伴,她是不敢回到别墅中的,与剧组里的人待在一起,还真是快活而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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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神迹》在羽山的这段拍摄也进入了尾声。天边一片- yin -沉的云,就像初来的时候,昭示着迎来一个狂风暴雨之夜。拍摄的进度在语气中,唐靖一挥手,也便给了演员们休息时间,也不需要再熬夜拍摄,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赶进度。
羽山这一处的别墅区,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庄园,里面的游乐设施应有尽有,但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很少人愿意迈出大门,而是窝在了客厅中休息。一个客厅就是自己家的几倍,一面看着奢华的装饰感慨主人的豪奢,另一方面也开始疑惑,唐靖是靠什么关系才能够租到这样的豪宅给他们剧组当住宿之地。
“万恶的资本主义,我的仇富心理又快发作了。”站在了门口的玻璃长廊上,季喻川眨着眼感慨道。
“这么说你也仇我咯?”严女娣应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吧。”季喻川斜睨了严女娣一眼,又问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是知道这是哪家的宅子?”闲下来的时候才有心情考虑这些事情,季喻川眼皮子跳了跳,忽地浮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游家的。”严女娣淡淡地应道,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季喻川惊叫一声,问道:“什么?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下雨了。”严女娣怅然一叹。
她的话音才落下,就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倾盆而出。天地间笼罩在了一片- yin -暗中,重叠的云层像是山峰,阻拦住微弱的光线。别墅周边都亮起了灯,将四面的景物照亮。季喻川没有回屋去,她的目光渐渐变得迷茫,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砸落,站在长廊边沿的人瞬间被凉意入体,被雨水打- shi -。
游家,不怀好意的游敖。
“他会不会过来?”季喻川问了一句。
严女娣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她的视线越过了季喻川,落在了前方的那一道人影上。
“你在看什么?”季喻川一边询问,一边转身。她看到了江如锦缓缓地从远处走来,雨水淋- shi -了她的发丝和衣服,她好似没有任何的感觉,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行走。她的经纪人和助理呢?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在雨中行走?季喻川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可思忖了片刻后,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诧异的。独来独往的人,思维应该都不同于一般人吧?正打算跟严女娣说话,哪里知道身边已经没有她的身影。
在倾盆大雨中,撑着伞没有任何的用处,可是严女娣还是拿着伞破开了雨帘,走向了那似是失去意识只茫然行走的人。天空中的闪电像是一道道鞭子,打散了云层,而滚滚的雷声则是如同碾过的车轮,在耳旁轰然炸响。严女娣握着雨伞的手指紧了紧,她微微低着头,看着江如锦的神情,喃了喃唇,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