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寒暄罢,两人挥别师生们“去别处采访”,其实是去停车场开车走人。乔若茜不想在美食一条街吃晚饭,遇上熟人的几率太高,她可不想被打扰。
小车启动时,天上星光初现,城中灯火亮起,此伏彼起的鞭炮声昭示节日欢庆进入新的一环。乔若茜啪地按开音响,宣布:“逃出城区、走向大自然!”
阿蔓吓一跳:“你不会想去乡下吧?注意安全!越是过节越要……”
乔若茜打断:“我是没分寸的?咱们回市区,去美腻的市郊找个地方吃饭。”
阿蔓哑然,才坐了半天车,又回广南?
乔若茜嘿嘿笑:“明天上午我还要参加活动,回不了广南,去青原市。明早你开车走,省得坐大巴吭哧吭哧,搞不好误了上课。”
阿蔓不同意,说提升逼格的小轿车绝不能开走。
乔若茜表示要买一辆小车,说这辆是报社资产,不能算自家的。
阿蔓断然否决,从停车费到汽油费、维修费滔滔算账,劝告某记者不能赚的比花的多。
乔若茜唉声叹气,抱怨自己被管制了,小管家婆念的她脑仁疼。
阿蔓垮下脸,说自己提点小意见都招人嫌。
……
某山区县距管辖市青原也就半个多小时车程,两人拌嘴中地头到。
青原市不全是少数民族,汉族其实占大半,但值此良辰处处沐浴少数民族县镇情人节的气氛。市郊一溜排食肆披红挂彩,公路边一些表演队在大跳竹竿舞,好些食客被吸引,跑去一块跳。轻快的歌声在夜色中飞扬,平添几份穿越时空的古老浪漫。
食肆里面的空间有限,一张张餐桌沿路摆开,像影视剧中的古代流水席。
两个姑娘随便选了一家,也坐在外头。身穿筒裙、头戴银饰的服务生小跑着奔来,上茶前先放几盆驱蚊草。
话说南方三月蚊虫就很厉害,用蚊香不及用驱蚊草便宜别致环保。小草盆造型趣怪,阿蔓端起细看,见盆子以篆体和甲骨文的“殷”字组成花纹。
乔若茜笑道:“殷媛(第四卷人物)出品,我给她出的主意,驱蚊草到处有,卖的是这个盆子,申请了专利。她搞的多种经营农庄从这儿左拐一刻钟车程,一会去她那儿住,吊脚楼竹木小别墅,比住酒店有意思多了。”
说话间服务生送来茶水,帮她们写单。
乔若茜神气道:“在这块吃听我的,请品尝地道山野菜!姜葱走地鸡、山坑螺、泥鳅豆腐汤、豆苗菜,再来半斤黄米酒。”
阿蔓心道喝了酒还开车?才要反对又吞回肚,眼底泛起一丝算计,只道:“晚上要吃的清淡些,鸡就不要了吧。”
“我……”乔若茜差点说出中午没吃,总算急时扎住,转口道:“鸡肉不长肥,人家减肥的演员还吃鸡胸肉呢。”
服务生跟着凑趣,说走地鸡不是圈养的鸡,一点激素都不含,不长膘只长瘦肉,建议她们换成白切走地鸡,那可真是丁点不肥腻。
阿蔓已估出是怎么回事,不快地打量某记者瘦精精的身子骨,冷笑道:“你有肥可减?先上碗白饭,立即上!给我就这么把白饭吃下去!空腹喝酒,惟恐不败身!”
乔若茜缩了缩脖子,环顾左右而言它:“殷总彻底抛弃东琯了,她老妈和女儿都来了这边。明早咱们尝尝殷小姐做的早点,很有风味。她大儿子考了集南大学MBA,国内大学也太不讲究了,殷兴有三年工作经验?应届生直升……呃,说他在家族企业干过也行,那十年工作经验都是有的……”
阿蔓板着脸不搭腔,顾自用热茶烫杯筷匙。很快服务生送来一碗白饭,外带餐前小吃:一小碟呛萝卜、一小碟花生米。
乔若茜乖乖端起碗扒饭,讪笑道:“空口吃白米饭别有风味,饭和菜就应该分开吃……”
阿蔓扑哧失乐——某人笑的好难看,一双眼睛却好看极了,亮晶晶- shi -漉漉,“- shi -”是被呛萝卜酸出来的。当下道:“还空口吃白饭,敢不敢别用小菜?”
乔若茜想说“浪费可耻”,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对面的人儿勾唇浅笑,满天星灯饰的光线从树叶间洒落在少女身上,光与影斑驳错落,仿佛时光交错,岁月的涟漪被夜色勾勒出温柔的轮廓。她莫名想起一句诗:“我的爱人坐在花树下,满头青丝渐渐变成白发……”
“瞧你!”阿蔓探身过去抹掉她唇角饭粒:“跟小孩似的,边吃边掉!吃不了酸就别吃,酸的眼泪冒出来,人当我欺负你。”
乔若茜吸吸鼻子:“咱们从认识到现在三年多了,人说有七年之痒,又说爱情是‘恋关系、吻关系、- xing -~关系,然后没关系’……”
阿蔓不快打断:“酒还没喝就开始胡思乱想!休想摆脱我,我可不是拿感情当消遣的,认定了就是一生一世!生活压力这么大,偏有那么多人还有精力玩感情游戏,难怪世有‘二八定律’【注】。奉劝你收收心,老实过日子,咱们就算是百分之八十中的,也得混个小资阶层。”
乔若茜精神大震眉眼飞扬,击桌道:“混个中产阶级!上酒!”——白切鸡快,服务生已经端着菜盘朝她们走来。
另一个服务生闻某人欠缺公德心的叫嚷,忙拎着半斤装的竹筒米酒跑来。
酒杯没什么说项,就是普通的玻璃小杯。但金黄色的纯米酒倒进杯中,暖光映衬下散发着晚稻的光泽,醇香弥漫,愣是令人未沾唇便沉浸于迷醉中。
和着歌声的夜风吹拂,本想滴酒不沾的阿蔓情不自禁举杯,玩起古诗乱串:“桃李春风一杯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自、醉?乔若茜傻傻地看着她,一身洁白的美人儿美若大自然中的精灵,漆黑的眼眸中好似有点点碎光在闪耀,太醉人了,要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八定律:“社会上20%的人占有80%的社会财富”,19世纪末20世纪初意大利经济学家巴莱多发现的。另一种阐述:人分两种,第一种占了80%,拥有社会20%的财富;第二种只占20%,却掌握社会80%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