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过年之前会回去一趟的。”
白书一这句听得明白,见花染挂了电话,不无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花染笑得淡淡的,像是释怀又像是惆怅,“花家村……要移民了。”
T县的高山移民项目一直都有在进行,只不过因为牵扯过多,施行较难,进展比较缓慢。这两年旅游业的发展让政府看到了商机,所以也加快了移民的进度。
移民的补偿按地来算,虽然和拆迁不能比,但花染家的地算下来补偿也有一套房子加几十万的现金。花染之前把地租给村子之后就没怎么上心,还是年底收到了汇款才想起这里还有分红。
她对于故乡的感情十分复杂,厌恶那里的陈旧与恶习,害怕那里的闭塞与贫穷,却也怀念曾经一家人一起生活的温暖。如今乍一听说花家村就要从此消失,心中竟有些空荡荡的。
白书一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什么时候回去?我和你一起。”
花染不想一个人回去,有白书一陪着自然很好。
“嗯……等白姨走之后吧,回去签几个字就差不多了。”
白文雪这回在家里也没多久可以待,半年之前她和梅预约好了年末的南极之旅,不日就要动身。就连白书一都有些羡慕起了妈妈的潇洒,要不是已经无法订到票,她也想跟着一块儿去。
白书一看出花染情绪不高,问道:“爷爷和爸爸的坟要迁吗?”
花染一时没听出异样,顺口接道:“这个倒是不用,因为影响太大,反对很激烈,所以……你刚才叫什么?”
白书一见她发现,狡黠一笑,“爷爷和爸爸呀,说起来我还没去拜祭过两位呢,这一次回去我们一起去上柱香吧。”
花染呆愣愣地看着她。
“怎么啦这样看我?难道我叫得不对吗?”
花染摇了摇头。
白书一笑道:“就是嘛,咱们可是已经有两位妈妈的认证,称呼也是该改改了。你什么时候不叫我妈白姨啊?”
花染那点子惆怅情绪被白书一这一打岔,也只能烟消云散了。
“不叫白姨,我、我叫什么……”
“当然是随我叫妈妈啦!”
花染心中虽然早已把白文雪当作母亲一般,但真这样叫又确实有些害羞和不习惯。
“你瞎说什么呢,白姨……白姨愿意吗?”
“怎么不愿意啊?你没看她对你比对我还好?她都同意我们的事了,你叫她妈妈她肯定高兴。”
花染其实心中演练过不少回,只一看到白文雪就怂了。
“也不着急……”
白书一耸耸肩,“是不着急啦,所以你可以慢慢来,我就先叫了昂。”
花染突然反应过来,急道:“你不会、不会也叫了……”
“当然没有啦,你不叫我怎么可能叫?我要跟着你叫嘛。你放心,我还是叫她萧阿姨的。”
花染松了口气。
她在国外将近两年,与萧贞的关系算得上融洽,只是仍旧还未叫过萧贞妈妈。她紧张完才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并不是讨厌她……”
“我知道的,不用勉强,顺其自然。”
不用勉强,顺其自然,难得糊涂,船到桥头自然直。
最近有不少人和她说了类似的话。
花染曾经过的生活叫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不得不每日忧心未来,也不得不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如今已经不一样,她的- yin -霾业已消散,光明早就降临。她真的不应该再沉湎于过去,畏手畏脚,不敢放纵。
身边有那么多人支持着她,有最爱的人陪伴着她,她已有了新的家,有了最终的归宿,那些怯懦也该放下。
这一次就是她与过往告别的最好机会,花家村的消逝或许正是她的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有几位“老朋友”再出现一下,就可以完结了。
第213章
花家村与花染离开那会儿相比有了不小的变化, 基本上已经很难见到低矮简陋的老旧木屋以及砖瓦平房。
白书一把车停在村口, 和花染一起去了村里的办事处。花建国卸任村长以后很少再管村中事务, 尤其是曾孙子出生以后, 他一心扑到了孩子身上。
如今担任村长的是他的儿子,因为高山移民的事, 县里派了一位年轻的书记过来常驻,指导村中事务, 给村民做思想工作。
花染和白书一到的时候办事处被不少村民围得水泄不通, 不少在外务工的年轻人回来了解情况。移民之事有利有弊, 有人开心有人理解自然也有人不满。
村里工作难做,时不时发生点纠纷, 众人早已习以为常。
白书一和花染见工作人员无暇他顾, 决定先去拜祭一下花染的爷爷和爸爸。
山路崎岖,还好并不远,两人走了半小时左右到达目的地。两年未曾来过, 但坟头并不荒凉,看得出来是有人时不时过来打扫除草。白书一从篮子里取出酒水食物和纸钱, 为两位长辈上了香。
冬日的山林气温很低, 白书一拥着花染, 陪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花染看起来有一些感伤,“想起来我也算得上不孝,这两年没回来看过他们。”
“你人在国外哪里有时间回来?爷爷和爸爸一定会体谅你的。咱们不注重形式,注重心意。”
花染摇了摇头,“我自己没办法回来, 那也可以托人帮忙照看。只是我因为那点间隙不愿再和村长一家有瓜葛……”
白书一听出她自责之外态度上亦有软化,明白她是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