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白伟伟回了爷爷n_ain_ai家去看望老人。
白茺在开会,没有和他一起回去。
白伟伟进了家门,就大声地开始招呼人:“爷爷n_ain_ai,我回来了。”
n_ain_ai第一个走出来,笑眯眯的看他,说道:“乖孙,回来啦,快去看看你爷爷,看你把你爷爷想的…”
白伟伟虽然别的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但是说话做人极其有门道,大概是跟着白茺从小混迹饭局的关系,对人情之间的洞悉异常准确,非常明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白伟伟换了鞋,让n_ain_ai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客厅,说:“嗯,我知道,n_ain_ai,爸爸说爷爷身体不好,叫我回来看看你们,你们要注意身体,多叫小芬给你们做好吃的,别省钱。”
n_ain_ai笑着说:“你不cao心”然后又好好地端详起来白伟伟,说:“伟伟啊,让n_ain_ai好好看看你…”
现在家庭大多的孩子,在白伟伟这个年纪,很少有耐心和老年人说话的,大多都是不咸不淡地应付着,不理不睬地也不在少数。
但是能像白伟伟这样耐心细心和老人说话的真不多,而且他表现出来完全不是应付的感觉,反而给人很真诚真挚的热情。
白n_ain_ai和白伟伟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听到里屋在叫:“是伟伟回来了吗?”
n_ain_ai说:“伟伟快去让你爷爷看看你。”
白伟伟从沙发上站起来,嘴里还吃着一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点头应道:“好。”
白伟伟进屋去和爷爷说了一阵话,差不多就到中午了。
小芬做好了饭菜,摆在了饭桌上,白伟伟叫了爷爷n_ain_ai一起来吃。
本来爷爷是每天在床上吃饭的,但是因为今天白伟伟回来了,老人家精神也好了些,就坚持要下床来吃饭。
陪护搀扶着老人,白伟伟在一旁帮手,劝道:“爷爷,你在床上吃吧,小心摔。”
老人家头发掉光了,牙也是新装的,但是脾气却很倔强,坚持着说:“没事,我能走,你们不用担心。”
说着还摇摇头,示意大家不要担心。
陪护和白伟伟互相看了一眼,继续一边一个人搀扶着老人的手臂一步一步往门外移。
白伟伟嘴里安慰着说:“好,爷爷,我们慢慢走,慢慢来啊,不急…”
能做到这步,陪护不禁在心里也有几分佩服白伟伟这个太子党。
家里人都坐下了之后,白伟伟才问:“我爸不回来?”
n_ain_ai回答他:“不,你爸在开会。”
白伟伟“哦”了一声,开始吃饭。
白茺开完了会已经差不多一点的时间,早上天还是晴朗的,到了中午这时候,居然闷热起来。
安庆文刚巧也走出大楼来,说了一句:“哟,看样子要下雨啊。”
白茺点点头。
安庆文问他:“不回家?”
白茺说:“不,下午还有事。”
安庆文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说:“是了,前几天听说文件下来,你这是确定要走了?”
白茺和安庆文官阶差不多,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他听了安庆文这样问,也没有隐瞒对方的意思,说道:“还没确定。”
安庆文知道他老婆以前的事,点头表示明了,说:“那你好好考虑,我先走了,回见。”
说完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白茺点点头,没说话。
司机开了车过来接他,问他打算去哪里吃。
白茺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司机便掉了车头开上了路。
淅沥沥的雨点已经变大了,一颗一颗打在玻璃上,汇集成水纹,顺着流了下来。
白茺看着窗外的景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沫周末的时间都用来打工,最开始的时候是在快餐店的做,但是工作强度太大,而且要忍受客人的s_ao扰,他实在扛不住,就辞了工。后来又换去了街上发传单,这个工作不错,但是要年满十八,林沫没有办法,只能忍痛花了两百块办了一张假身份证。
站在家电行业巨头xx电器的门口发着小家电的传单,一点点看着天y-in下来,林沫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这种街头工作最怕什么?
不怕出太阳顶着晒,就怕下雨,一下雨,整条街上都没有了人,哪里发传单去。
况且他们有任务有指标,必须在多少个小时之内发完,不然就可能被炒。
林沫作这份工作很久,薪资不错,而且一天一结,待遇算好的了。
林沫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雨果然眼睁睁地看着下大了起来。
林沫站在一个广告亭下面躲雨,看着瞬间变得清冷的街道,心里有些茫然和无力。
这样贫困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一辈子。
对于未来,林沫更多的是期待,但更多更多的是畏惧,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是不是会一直这样灰败下去…..
林沫从出生开始,就没记得什么十分开心的事情。即使是他成绩优异,获得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奖项,听到过无数赞扬他努力勤奋的话,他也依然不记得自己有十分开心过。
因为他总在自卑,没有父亲的庇护,又被母亲抛弃。
在他小的时候,院子里的一个小朋友被一群小朋友推倒了,回家就叫了自己的爸爸和哥哥出来。林沫当时站在墙角跟看着对方的爸爸和哥哥教训着那一群小孩子,心里有种很深的羡慕和向往。
因为他不可能有。
他被人欺负了,有人推倒了他,或者取笑他,他都只能沉默。
即使有时候被林妈妈看到了,也只能叹息一声,说:“林沫你回家来要告诉妈妈。”
可是告诉了林妈妈又有什么用呢,推倒他的孩子是厂长的儿子,欺负他的女生是生产科科长的女儿, 而林妈妈只是个普通的工人。
所以之后林沫都不太爱出门,每天早早出门去上学,晚上放学很晚才回家,是故意为了和那群孩子错过共同上下学的时间。
后来林沫长大了些,变得不那么羡慕和向往那些有父亲又有母亲的孩子了,因为他已经懂得,过分的羡慕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是一种可耻的感觉。
他渐渐收起自己这种可耻感情,让沉默和努力成为了自己坚硬的壳。
有时候他看着街上的人笑的那么开怀开心,就不禁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走在街上那些笑的很开心的人中的一部分?
每个人都有爱人,有家人,有朋友,每个人的生活都那么圆满幸福,除了他。
林沫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和冷清干净的街道,有些寂寥又落拓地想,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成为这大街幸福人群中的一份子吧。
白茺坐在车里,晃眼就看到了对街广告亭下面站着的那个身影。
夏至还没有到,春雨连绵,惊蛰却已经过了。
白茺对司机说了一句,车就停靠到了对面的街角处。
林沫等待着雨停,不知不觉身边就滑过来了一辆轿车。
林沫青白的脸印在被雨水冲刷过的黑色玻璃上,白茺降下了车窗,问他:“在这里做什么?”
林沫后退了一步,才说:“嗯…打工。”
白茺看着他的脸,说:“你应该还不满十八岁。”
林沫低着头,不敢回答。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才听到白茺问:“吃饭了吗?上车,带你去吃饭。”
林沫跟着白茺进了酒店包间,偌大的房间里面只有他和白茺两个人,司机没有跟来。
酒店的服务员拿着ipad正等着白茺点单。
白茺问:“你吃什么?”
林沫脸上愣愣的,细白的皮肤闪着滑腻的光,说:“我都行…”
白茺也没有继续问他,直径就选了以前常过来吃的菜色,还点了粥。
点完了菜,服务员就下去了。
林沫打量着包厢内的陈设,不知道和白茺说什么,又低头去看自己洁白的手。
白茺看了看安静沉默的林沫,见他身形单薄,人又寡言,这不知道怎么会和自己儿子交上朋友的。
白茺以一个长辈和小辈说话的口吻问林沫:“你们快分科了吧?你要选什么?”
林沫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理科。”
白茺停了一停,说:“理科挺适合你。”
林沫不知道白茺说这句话什么意思,于是就“嗯”了一声。
白茺又说:“最近你和伟伟在一起,他成绩提高了不少,谢谢你帮助他。”
白茺虽然工作忙,顾不上照顾儿子,但是心里也肯定是希望看到自己儿子成绩优异的,现在白伟伟忽然分数涨了一大截,白茺就自然而然认为是林沫的功劳了。
林沫感到一阵坐立难安,喃喃地说:“没有…”但是又无法把“叔叔你误会了”说出口….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告诉这么相信他的白茺白伟伟的考试都是抄他的答案。
白茺自然也没有怀疑过自己儿子的人品。
这时候菜上上来了,白茺取过了林沫的碗给他舀粥。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却很清瘦,带着男x_ing的阳刚和适度的纤长,林沫只是注意到他的手,抓住坐垫边缘的手就缩紧了,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