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她明白是非对错之间没有什么清楚的界限, 也能理解人的逃避和退让,不那么偏执,或许一切都改变。
徐宁站了起来:“姐姐,走吧。”
徐冉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徐川’两个字,揽住少女的肩,往回走。
徐宁的飞机在下午,机场里人来人往,少女背着比她的肩背还大的双肩包,笑容明艳。
她先抱了抱乔言,轻声在母亲耳边说:“妈妈,对不起。”
乔言心里都有点后悔了,长这么大,小女儿还没和她分开过,现在一走就是这么远。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她舍不得。
徐宁松开手,握了握小拳头,对乔言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徐冉将提着的包递给她,唇角含着温润的笑,注视着她,眉眼间都是暖意。
徐宁低下头,眼角红了红。其实这件事里做错的是她,可是一直为她担忧,也为她奔波辛劳,甚至为她承受母亲责怪的人,都是姐姐。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情绪,抬起头来看着徐冉笑:“姐,不要担心我哦,我会很努力的!”
徐冉上前替她理了理头发,徐宁低着头看着脚尖:“我走了,你记得赶紧把星河姐姐哄回来,然后早点被她吃掉哦。”
徐冉又将她的头发揉乱了,脸上有一点淡淡绯红色:“乱说话。”
徐宁笑嘻嘻的朝家人挥挥手,然后转身就走,大步离开,再没回头。
少女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但脊背是挺直的,步履也是坚定的。
或许,等到风景看透,她就可以……都忘了吧。
徐冉送家人回家,到房间里先给傅尧打了个电话。
“傅尧,你那事务所是不是慈善机构啊?”
“啊?”
徐冉声音拉得有些长:“给实习律师请假这么长时间,你们事务所就是这么培养新人的?”
傅尧哼了一声,这女人,自己想追老婆还不直说,就这么拐弯抹角让他帮着叫回来?
过分!
他嘚瑟的笑了一声:“这就不劳徐总担心了。北城的京西事务所是邱教授的学生开的,邱教授很喜欢星河,只要他一句话过去,让星河先在京西事务所继续参加培训和学习,绝对不对问题。”
徐冉:“……”
迟早要拆了你的事务所!
她能怎么办,女孩不让她过去,她总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吧。
难道要直说自己是去看她的新欢,那口娇嫩鲜美的?
徐冉揉了揉眉心,正在发愁,房间门被敲响了。
乔言端着杯牛奶进来:“机票我都给你订好了,后天早上就飞过去。”
徐冉刚喝了一口牛奶,险些被呛到:“怎么又给我订了机票?”
“什么叫‘又’?”
“……我刚买了今晚的高铁票。”
乔言笑咪咪的看了女儿一眼:“不错,有进步,我还以为你又要口嫌体直,别扭着不去见老婆了。”
徐冉转过头,琢磨半晌都难以启口,最后瓮声瓮气的说:“我再不去,头顶就青幽幽的了。”
乔言最开始没反应过来,听完她这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几乎要笑趴在床上。
她之前都有点怀疑女儿- xing -冷淡了,现在看来倒是误会她了,指不定怎么脑子里怎么想的呢。
徐冉被她笑的又羞又恼:“不许笑。”
乔言坐直了,努力绷住了,看着她因为羞恼而泛红的脸颊,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老牛拉车,铁树开花,很好,很好。”
徐冉:“……”
这两个词都是些什么词,能不能别乱用了……
她转开话题:“妈,你真的不生星河的气吗?”
乔言摇头:“没什么可生的。没有人有资格干预别人的感情,所以她选择旁观,其实也可以理解。再说了,宁宁以前确实有点天真,我也狠不下心来送她出去磨炼,现在这样也不错。”
母亲- xing -格虽然柔弱,但是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心里不藏事,她现在说不生气,就是真的不生气了。
徐冉俯身,用力抱了她一下:“妈,你真好。”
乔言哼了一声:“不生你媳妇的气了,妈妈就是好的。”
等母亲出去,徐冉开始收拾行李。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她带上长款的风衣和连衣裙,但是收着收着,又觉得这些衣服太过成熟了。
她几乎将整个衣橱翻了个遍,找了一件乳白色的卫衣,下面再配上一条高腰牛仔裤和运动鞋,看起来倒是年轻了不少。
只是她有点不太习惯,她很早前就形成了自己穿衣风格,夏天喜欢穿衬衫,冬天则是冷色调的长款风衣和大衣居多,春秋两季多穿质地上乘的羊毛衫,契合她的气质,温柔而优雅。
看着镜子的自己,徐冉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偏过头,喃喃自语:“真的是老阿姨了吗?现在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年轻?”
高铁票在晚上7点半,现在5点了,她不能再浪费时间,提着箱子下去,刚好吴妈在叫吃晚饭,她走到桌边,吓的徐远勺子都掉了:“姐,你、你今天是见了什么鬼?”
乔言闻言忙看向她,也说不出话来:“你今天怎么返老还童了?”
徐冉:“……”
陆遥清有孩子以后胃口格外的好,连着喝了两碗鸡汤,才有机会开口:“梳洗打扮好了去见老婆嘛,显然的。”
“问题是,她这样真不好,我不是开玩笑,姐,你还是平时那样更好看。”
徐冉含笑不语,看着徐远。陆遥清直接拿了根玉米塞进他嘴里,这大猪蹄子,笨啊,都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