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济楚拿起酒精棉,在崩开的伤口边缘轻轻擦拭着,声音里夹着歉意:“是我的车忽然蹭到你。即使不是你, 是别人,我也要负责的,你不要……太疏远了。”
少女低着头, 自始至终都没看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还是疏远而冷淡的。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黏着她的小姑娘了。
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秦济楚放下药箱:“你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喝蜂蜜西柚吗?”
“……嗯,都行。”
冰箱里还有一罐托人买的农村蜂蜜,一个中等大小的西柚,她将西柚除了皮,而后拿出榨汁机,却发现,榨汁机多年没用,已经坏了。
她站在原地,整个人僵住了。
如果不是今天,她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有叫钟点工阿姨买西柚的习惯,即使她根本不喜欢那种酸甜的口感,很多时候那西柚都是快坏了,她送给阿姨吃。
至于榨汁机,因为太久没用过,所以才生锈了。
半晌,她端了一杯蜂蜜水出来:“对不起,家里没有西柚了。”
少女道了一声谢,接过杯子,低眉垂目的喝了起来,还是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等喝完水,秦济楚说:“之前你走得急,还有东西落在这里了,要……都带走吗?”
徐宁终于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什么东西?”
秦济楚笑了笑:“你不记得了,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言外之意,倒是不打算再带着她去看了。
徐宁也笑了笑,站了起来:“秦姐姐,我先回家了,等会晚了打车不方便。”
“……我帮你叫车。”
“谢谢。”
秦济楚嘴唇动了动,想忍住,却还是说出口:“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徐宁抿唇笑,没有应她的话。
外面下起了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更不要说现在已经时近晚秋,暮雨潇潇,徐宁刚出门,就忍不住抱着手臂,打了个寒噤。
秦济楚叫的车已经到了,她给少女撑着伞,在少女上车那一瞬间,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她:“小心着凉。”
车门关上,车窗摇起,徐宁怔怔的看着怀里的外套,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这件衣服带着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她的味道。
所以她不该碰它的。
可是她忍不住。
少女小心而怜惜的将那件外套捧了起来,捧在了手心里,慢慢低下头,脸颊埋在了手心里,似乎是在贪恋着那份温度,属于那个人的温度。
回到家的时候,喻星河正撑着伞在门口等,等到出租车停在大门外,她忙出去,给少女撑伞:“这么大雨,有淋- shi -吗?”
少女甜甜的笑:“没有,星河姐姐,你放心。”
两人往家里走,徐宁问:“姐姐还没回来吗?”
“嗯,今晚要加班,说要晚点回来了。”
徐宁低低的笑:“姐姐又不听话了,星河姐姐,等她回来,叫她跪搓衣板吧。”
喻星河也抿唇笑了一下,才看见她怀里的外套:“这是?”
“……我一个同学的,刚刚我们分开的时候,刮风了,她家就在学校里面,所以把外套脱给了我。”
“是吗……”喻星河的语气稍微有些迟疑,总感觉少女不太会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妈妈在楼上休息吗?”
“刚刚上去,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徐宁小心的将外套垂下,遮住了小腿上的擦伤,上了楼,先换了一件长裙,再将已经磨破的裤子收了起来,最后,将那套外套小心而又整齐的叠了起来,放在了枕边。
该……找个机会还给她的。
做好这一切,她走到乔言的房间门外,敲了敲门:“妈,我回来了。”
乔言正靠坐在床上,手上捧着一本时装杂志在看,一见她就说:“这天还没喝,你星河姐姐就逼着我睡觉,看把我无聊的,幸好你回来了,我们还能说说话。”
徐宁冲母亲笑了笑,搬了一个小椅子过来,就趴伏在床边,和她说着话。
乔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在学校里,有没有遇上什么特别可爱的人啊?”
徐宁应了一声:“我们之前一起做义工的,有个蓝眼睛的男孩,叫gorson。他真的很有趣,基本上从初中开始就经济独立了。早上去送牛奶和报纸,下午在社区的图书馆上班,周末和假期还去做义工,他在准备环游世界,已经攒了好久的钱了,现在还有一年就差不多了。我真佩服他,他真的和我以前见过的人不一样,风趣,幽默,而且目标坚定。”
乔言笑了笑,打趣般的问:“那这个男孩子,是不是也这么喜欢我们宁宁啊?”
徐宁抿抿唇,没说话,想起这个男生对她的告白,她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却还是近乎冷酷的拒绝了。
乔言看女儿不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想问她是不是还没能忘记某个人,可是又……说不出口。
徐宁很快就换了新的话题,说起学校里一个新的老师,英语带着很重的口音,听得她很累,后来班上的同学就忍不住和这个老师说了,然后老师说她可是和伊丽莎白女王一样的标准口音……
少女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几乎是没有止境的,最开始乔言认真的听着,而后渐渐困了,毕竟手术之后,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没那么好。
等到母亲睡着,徐宁给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去,而后带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徐宁换下裙子,只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床前枕边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