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捺着,先办完先帝的丧事,重整了后宫。
而新帝登基,元涣需迁往藩地,她向弖帝请旨带贤太妃一起离开帝京。
弖帝准请,元涣带着贤太妃和所有家眷迁府禹城领地。
她每日依然赴朝参听政事,比过去更上心管理着军机事务,暗中不停调配京军人员。
十一月中旬,皇后诸葛氏与未央殿早产诞下龙儿。
弖帝龙悦,即立嫡子为储,普天同庆。
元弖一年。
元弖二年。
时间恍然匆猝。
弖帝登基已有两年,却始终没能扳倒瑞王,甚至在朝政上屡次被牵制着走。
五月初,诸葛皇后突病,卧榻一连五日。
瑞王带着瑞王妃进未央殿探望。
那一身白衫清扬,温润如玉。
那一双深黑眼眸,柔情似水。
一如从前。
“怎么就病了?”元涣静望着榻上的人,探究地问。
好端端地,怎么就病了。
怎么能病!
元涣强装面无波澜,心里已经千层浪翻。
见不得她有半点事。
“风寒罢了。”诸葛黔垂眸没有看她,声音凉薄,穿耳而过。
元涣眉心一蹙,两年多未见而已,她就对她冷漠成这样。
当真就一点也不念旧情?
一眼也不想再看见她?
这女人的心,到底是真无情,还是假装无情。
她辩不清,好想去问个明白。
这时,弖帝来了,众人皆向他见礼。
他直接坐在诸葛黔的榻旁,在所有人的面前,亲昵的握着皇后的手,关问道:“皇后今日可觉舒服些了?”
诸葛黔对他莞尔一笑,颔首道:“比昨日好一些。”
“那便好,皇后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弖帝亦对她笑。
一场恩爱的戏,仿佛专程演给元涣看。
诸葛翾见元涣脸色变得- yin -沉,于是欠身道:“瞧过皇后姐姐,妹妹也放心了,妹妹就先与瑞王回去了。”
诸葛黔未言,弖帝先道:“瑞王妃不妨在宫中多住几日陪陪皇后。”
诸葛翾未答,元涣回他:“那本王就和王妃在宫里住几天好了,还有劳皇上差人安排住殿。”
弖帝侧目,与她相视,眸光一沉,冷扬唇角道:“那今夜,朕就设宴好好招待瑞王。”
元涣旋即拱手作谢。
一场鸿门宴,该来的总会来。
夜里,宫司设下简宴,就弖帝、皇后、瑞王与瑞王妃四人。
几个宫人与内侍在旁伺候斟酒。
没有歌舞,没有奏乐,殿内的气氛沉凝的让人压抑。
元涣没有动箸,静静地坐着,滴水也不沾。
诸葛翾先亲自尝过每一道菜,假意在夸菜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在以身试毒。
怕就怕弖帝会在这时候下暗手。
待她尝遍佳肴,过了片刻都没事,这才放心地夹了一些到元涣面前的银盘里。
“看来司房准备的菜色都不合瑞王的胃口。”弖帝开口,讥讽出声。
元涣抬起头,收敛去眼中的冷意,看着他,唇角带着一丝苦涩淡道:“司房备的这些菜品很是用心了,只是臣妹多年不在宫中进膳,一时不禁念想起了父皇,所以触景伤情顿难食咽。”
弖帝应道:“若不是父皇病的突然,急火攻心难救,朕也还想对父皇多尽尽臣子孝道。”
元涣一挑眉,试探地问:“难道皇上不觉得先帝死得蹊跷吗。”
先帝的死正好是她离开了金国之后的事,任谁都会怀疑到弖帝。
可是她赶回去的时候太晚了,先帝已被敛棺,她想开棺就得冒上不敬罪名,如果又没查出端倪便会被弖帝借机严惩。
“蹊跷?”弖帝面色陡然- yin -沉下来,腾起怒意,言之凿凿道:“皇宫所有御医在场为证,先帝没中毒,也没任何异状,就是死于急火攻心,瑞王你现在来说蹊跷可是想怀疑朕当年有弑父之举!”
他把话说的直接,也不怕殿内的宫人们听。
“朕还一直想问瑞王父皇当年到底为何突然病倒,而且就在朕出事之后便单独与御书房见了你。莫说你对父皇的死觉得蹊跷,朕对当年所受之遭也觉蹊跷!”
说道这,弖帝的面容- yin -沉至极,布满- yin -霾狠厉,眸色染着杀气的血红。自那后,他强忍恨,装作自己还是个男人,还有雄风,借着独宠皇后的方式避开临幸其她妃子,就只有先帝与皇后以及那个死了的御医知晓此事。
元涣眼神深沉如海水,似笑非笑着,大声地回答他的质疑:“当年先帝召本王进御书房,是告诉本王皇上你龙根受损,从此难再延续我皇族血脉,问本王是否要昭告天下重新立储……”
她的话还没说完,弖帝猛地一拍案,勃然大喝道:“元涣,你住口!”
一旁的宫人与内侍听得脸色全部惊变,马上跪在地上捂住耳朵垂着头。
听了不该听的话,他们的命恐怕都得不保了。
元涣不顾弖帝的怒,起身走到殿中,扬首傲然地直视着他,继续说:“先帝有多疼本王,众所皆知。先帝要废储立本王当太子,谁又能说不可?可是本王没有答应先帝,本王念及手足情,父皇这才气恼地病倒。”
“你胡说!”弖帝失控地低吼咆哮。
尽管他嘴上反驳不想承认,心里却是毫不质疑地信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