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皇帝会想着提点一二。
可让卫凌词不解的是,旬翼膝下有两位嫡子,再如何选择,那个位子也不可能落在旬长清的身上,皇帝的提点到底是何意思?
长清没有这个心,便想得单纯了些,更不会往这方向去想,只不过皇帝到底是何意思?大齐朝堂之上已经少有女子,女帝只怕不太合适了。
或许是她想多了。
卫凌词摈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腰际已有两只手缠过来,软糯的声音,甜在嘴角:“你最近头疼犯过吗?”
“没有,你想多了。”
卫凌词解开那双手的桎梏,回身望着她白皙如玉的脸颊,敛起笑意,指尖抚上她的脸颊,眸中并未掩盖心疼之意:“你平时好言好语,怎地遇上母亲就犯倔,不说话也可,犯不着与她争。”
“我也想不说话,”旬长清随意靠在她的手臂上,觉得很舒服,比柱子比床都舒服,咬咬牙,还是忍不住告状:“我就说了一句话,她就……我知道我理亏,但是她说替你订亲了……”她又仰首,面色委屈,可怜道:“你和谁订亲了?”
桃花眼静如明湖,如被人丢进了石子漾起了圈圈涟漪,水雾迷蒙,又是吃醋的模样,卫凌词莞然一笑,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蛋,“知道是谁,你想打人还是想做什么。”
“我不打架,说理便好,”旬长清扬了扬下巴,有些得意道:“我就说你有心上人了。”
说完又觉不对,卫凌词已然笑得抿紧了嘴唇,旬长清气恼,又被她带- yin -沟里去了,害得自己翻船,她在岸上望着幸灾乐祸。
她想了想,便拿起卫凌词的手臂就想咬,可卫凌词早就知晓她的习惯,恼恨之余不想说话,就会咬人,上次被她咬了肩膀,养了几日才见好,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人。
她撤手往回避了避,将双手负在身后,脸上带些粉红色,还是笑道:“谁是我的心上人,先把话说完,别急着咬人。”
旬长清咬咬牙,耳垂都红了些许,眸色幽幽,瞪了半天,忽而站起身走向她,蹲下来,语气桀骜:“说便说,你欺负我罢,横竖这些日子不见我,你都不想我,我也不知你的心上人是谁,反正你不嫁别人。”
卫凌词稍稍愣神,这人长大了,- xing -子也愈发霸道,可刚转过神来,就见她磨牙想咬人,自己回神收回了手,动作太猛,不免向后倒去,正好顺了某人的心。
旬长清顺势躺在她的一侧,捉不到她的手,便如上次般咬住了她的肩膀,许是几月未见,惹恼了她,用了狠劲,卫凌词想推开又怕用力过猛伤了她,只好顺势在她腰间掐来一下。
果然,旬长清怕痒便立时松口,她才得以逃脱,空气里似有淡淡血腥味,望着旬长清一派纯雅的面容,她恼道:“又咬人,亲事非我所订,你委屈,我也委屈,那我是不是该咬你。”
谁知旬长清伸出一只手臂,大义道:“给你咬就是,我不怕疼。”
卫凌词无奈,这人不仅无赖,皮也厚,索- xing -回她:“你皮厚,当然不怕疼。”
旬长清觉得卫凌词恼怒的模样也挺可爱,比起往日冰眸冷颜不食人间烟火之色,多了几分人情味,她坐近道:“本来就不疼,我看看你的肩膀,刚刚好像咬破了。”
说着,两只不愿安分的手就伸向卫凌词的肩膀,后者猛地一拍她的手背,肃然看着她:“规矩些,又想做什么,我怕你再趁机咬我,你这人不可信了。”
旬长清又凑近了些,半跪在她身边,神色极是诚恳:“我就看看,我很规矩的。”
这话卫凌词觉得听厌了,微微推开了她,侧着身子道:“你赶紧回宫,陛下日子不多了,你该看紧才是。”
“我知道这些,袁统领守着,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想和你多待会,你别赶我走。”
卫凌词苦涩一笑,宫里已是被她和贤贵妃守住了;宫外旬亦然手中无兵,邵家又是阶下囚,确实不可惧,但是旬亦然不会轻易放弃,还是不可马虎。
“你不要放松,王爷未归,一切都是未知数。”
提起旬翼,旬长清嘴角笑意凝固,失神了须臾,无力道:“父王已经在康城了,因此陛下下旨抄了邵成的府邸而无人出来反抗,父王秘密杀了欧阳肃,邵成手下无兵,只有束手就擒,而康城十万兵马自然落在了父王手中,旬亦然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如此说来,大齐三分之二的兵马握在旬翼手中了,卫凌词沉默了半晌,知道面对旬翼的事情,旬长清毕竟敏感,但父女二人终究会见面,躲避是没有用的。
卫凌词摸着她低垂的脑袋,心中默默叹息,宽慰亦是无用,皇家本就亲情淡薄,而旬翼多年未见旬长清,心中固然会有愧疚,但边疆与大齐避免不了一战,旬长清身负两国血脉,到时候这份愧疚不知会维持到何时。
旬长清或许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长清,见面是好事,你有功,王爷不会待你太差,你请旨回封地也好。”
“我知道,我想去找母妃,可是天下之大,我不知去何处找,更不知她是生是死。”
谈及此事,卫凌词不得不提醒她:“长清,王爷面前不得再提王妃,这是他的禁忌,况且王妃多半回了边疆,边疆不稳,你提了也无用,反惹他不喜。”
话已说得如此通透,旬长清自己也明白,朝堂不敢大张旗鼓地寻人,只能偷偷摸摸地找,加之布防图一事更加不敢张扬,如果让其他国家知道,大齐会四面受敌。
这口气,旬子谦可咽下,但战场出身的旬翼必然咽不下,多半会兴兵边疆,而她自己因着避嫌更不能插手此事了。
她发现就算没有了邵家和旬亦然,她的路还是不好走。
唯一好处便是得到了眼前人,她抬首深深一笑,故作释然道:“不提,待一切稳定后,我们就离开这里,母妃如何做我无法知道,但我亦不会成为两方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