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自作几派,相互攻讦,相互结党,乃是常事,因此皇帝只留下几人,都是朝中清廉之流,与皇子党争无甚关联。
此言一出,三人面面相觑,其中御史大夫萧廉上前一步道:“回陛下,削藩乃是大事,如藩王配合,倒是便宜行事,若是藩王不愿,只怕会起干戈。”
皇帝冷笑道:“不愿便是不服,朕的命令,他们胆敢违抗?”
“陛下,臣认为边疆虽臣服多年,但边境之事历来是朝廷防范之本,若无端撤下兵力与主将,难不保边疆人会生异心,西南战事平稳不过几载,贸然削藩,只怕便宜了西番人,如此不妥。”
兵部尚书陈揾出自寒门,是先帝一手破格提拔,寒门士子与身居富贵之家的萧廉看法却是不同。
听了两人的话,皇帝眉心拧得更紧,他望着不发一言的鸿胪寺卿薛劭,忽而道:“薛劭,你是鸿胪寺卿,你说该不该削藩?”
被点名的薛劭微微一征,这些事他甚少参与,被皇帝陡然一问,自觉心中发苦,皇帝撇开了左右丞相,只怕便不想削藩了,他微微清了清嗓音,道:“边境战事一向毫无定数,陡然削藩,只怕会让他国有机可乘,明王与平南王占据一方,护得两方安定,这些年虽无战事,若削藩,只怕会寒了将士的心。”
一语既了,皇帝的眉心微微舒平,望着这些奏折,“突厥境内隐隐有些动乱,那便从边城与西南调些兵马回突厥安防。”
三人俯首称是,退出了含元殿,削藩一事到此为此。
作者有话要说: 旬长清:作者作者,刚刚那个动作真好,明天再来一次?
作者:昨天是不要骨气,今天是打算不要脸?
旬长清:早说了,你都不要了,我干嘛还要,向您看齐。
作者:信不信我给你师父再添几朵桃花……
这是算是埋个悬念,猜出来的送红包呦,师父父的话就是旬长清的礼物。
第12章 换衣
次日,旬长清起得很早,带人守在了城门口,望着袁谩一行人离开,车帘内似是望见了旬亦素秀气的容颜,虽非倾城,但亦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就是不知道她与袁谩是否白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且看苍天的意思了。
她人事毕,自己的事情却是乱得很,她低眸望着自己一身男装,原地转悠了半晌,师徒名分已经定了,再无更改之理。时间换了,但名分终究未改,只是她好奇明面上自己是男子,可她为何还会收徒,记得前世卫凌词不愿与男子有过太为亲密的接触,可今世又是何故?
城门口来往皆是商旅的拉货马车,她们所在地是凌阳县,地域宽广,三面都是湖海,连通了长江,故而水运乃是整个县的财源。客商亦是常来常往,她记起凌云后山的小镇上通着长江,不如走水路回去来得方便。
卫凌词昨晚睡得有些晚,醒来时日头已东升,王府派了很多人,一些安危之事无须她忧心,故而她才会如此放心。醒来时,下人告知她旬长清将行程由陆路改走水路了,凌云后山通的是长江,如此安排也是常事,她点头允了。
她自幼不喜下人贴身伺候,凌云山上并无太多的人伺候,一切皆由自己去做,因此,随行下人将热水送进后便退了出去。
她一人独来独往惯了,如今身后跟着小徒弟,自是要分心照顾她,起榻后,便向人问了几句小徒弟的去处,望着外间的时辰,便站在了廊下,秋日日头尚可,照- she -在身上,不热,正是舒服。
站了片刻间,门外跑进一人,淡紫色衣袍,墨发玉冠,吸人眼球,随即在踏下台阶后,又止住脚步,步履整齐,规矩地走近,俯身作揖道:“师父。”
方才还是孩子模样,一见她便又中规中矩,老气横秋,卫凌词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旬长清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这样?她默然摇首,尽量将自己声音放低柔和,“早饭用了吗?”
旬长清摇首,安静乖巧地站在台阶下,又道:“师父,我命人改道走水路了,如此可直接到凌云后山。”
卫凌词站在台阶上,本就比她高之不少,如今看她更显娇小,卫凌词屏息凝视她,走下了台阶,微微俯身,道:“你很了解凌云山地形?”
一个未出帝京的孩子,如何知晓凌云后山通长江支流?旬长清蓦地警醒,心思转悠,兀自抬手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作解释:“是……母妃……是母妃告诉我的,我便记住了。”
在卫凌词记忆里,旬长清说话历来清晰,很少这般前言模糊,后言不搭,卫凌词见她大睁着桃花眼,多了些许傻气,方觉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明知是假话,却也不与她计较,微微直起身子,笑道:“你无须这般惊慌,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既然王妃告知也是正常,水路便水路,晚些日子到达罢了。”
旬长清点头,方抬头,指尖就被卫凌词轻轻握住,她的眼底皆是惊意,忘了挣扎,耳畔听卫凌词言道:“回凌云后,山上师兄弟众多,你需放下平南王府小公子的架子,和睦相处,我的规矩不多,每日请安便免了。山上有文学堂,你入学堂也可,至于武功,还是我亲自教你,无须去武学堂,如此可好?”
被她握住的手在微微发颤,旬长清咽了咽喉间口水,她的脑海中快要记不清前世卫凌词是何模样了,她的身体内是成年人的灵魂,对些许微小细节亦可见微知著,她垂眸盯着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双温柔细腻的手背,心内一些东西翻腾回转,扎得生疼,迟迟未曾答话。
今日的旬长清有些奇怪,卫凌词抬首抚上她的额间,并未发热,心中诧异,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长清,你怎么不答话?”
“唔……嗯,听师父的,”旬长清不知卫凌词刚刚说的话,胡乱应了一声,被她握着,整只手臂都在发麻发颤,好在卫凌词并未多加‘折磨’她,进屋后便放开了手。
因之卫凌词刚起不久,下人熬了热粥,里面放了些荷叶,秋日最忌上火。卫凌词见旬长清盯着自己手中的瓷碗,便顺口道:“你要吃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