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长清理亏,点点头,只要师父不曾发现她爬树的目的就好,这些年挨得训斥一只手都能数清了,揪着自己衣袖不敢抬首,只是她必须去紫缙那里。照着眼前情景,卫凌词怕是不会让她出门。
卫凌词觑她一眼,不再说话,只晾着她,自己回了书房,又将对着梧桐树的一扇窗户打开,叮嘱道:“既然喜欢树,那便站一下午。”
一个下午,紫缙自己定会上来,师父遇到了更麻烦。旬长清僵硬了片刻,这些年她与紫缙摸熟了下山的路,不待过年,她便要下山。
如果她没记错,皇帝是文宁四十二年春日死的,死后父亲本想回京吊唁,但被新帝阻拦了,一道圣旨让他继续守着西南,不准离开。
此时,不能让卫凌词怀疑自己,否则,功亏一篑。今年除夕前,她必须离开凌云山。
她知道这些年,卫凌词待她比前世还要好,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敢再信她了,止步于师徒的情分亦是最好的结果,等她下山,去了西南,二人就算断了情分。
只是眼下该做的还是得做,她望了一眼渐渐西去的日头,咬牙跑进了书房内,进屋后发现卫凌词站在窗下盯着梧桐树的方向,竟未发觉她进屋了。
她敲了敲门板,“师父,我想进来。”
“你的脚已经跨进来了,为师还能赶你出去吗?”
“不能,”旬长清嬉笑一声,大步跨进去,指尖弯了弯,习惯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师父,我想见赵师兄,他明日早晨就走了,我有早课,不能送他,今天我想去清自苑。”
卫凌词转过身来,身后阳光打在她的脊背上,光华潋滟,旬长清走近后,她修长白玉的颈间,清晰可见跳动的青色筋脉,她记起今生初次见她时,也是看到了她颈子上的青筋。
刹那,只觉心中一阵摇晃,心若隐若现的在痛,可她还是忍着收回了目光,转望他处。
卫凌词凝视她,十三岁的孩子已到她的肩膀之处了,目光幽凉,淡淡道:“现在去?去了再回来接着站树下?”
前半句对了,后半句怪得很,她若点头便是傻子了,摇头:“我下次不爬树了,师父,我保证的。”
书房内清香阵阵,细闻之下,又会嗅到书墨的香气。
卫凌词坐回到书案后,余光扫到桌上一角的书信,一面以古诗掩盖了,一面道:“去可以,一个时辰后得回来,若是回来晚了,真罚你站一夜。”
得到赦免,旬长清几乎跑着出了紫英阁,不料的是,身后似有人跟随,她察觉后,只好先去了清自苑。
人走后,卫凌词收拾着桌面,将方才压住的书信拿出来,点燃了蜡烛,置于火上成了灰烬。待一切做完后,书房外又复敲门声。
来人是掌门身前的随从,请她去灵渊阁,有事相商。
凌云宗掌门徐恪站在屋内,等她很久了。卫凌词进去后,第一眼便望向桌案,那里摆着厚厚的书信,微微垂睫,轻声道:“师父,您找我?”
徐恪瞥她一眼,冷冷道:“平南王妃盗走了城防图,现下已经失踪了。”
此事卫凌词早已知晓,方才她已将书信烧了,未曾想到徐恪的消息比她还快,微微笑道:“凌云不管朝堂上的事,师父怎地提起此事。”
徐恪盯着她,眸色清明却犹似寒冷的深潭水,没有一丝温度,“不管朝堂上的事,你忘了你的小徒弟是平南王妃阿那嫣然的女儿,二人若有关联,我整个凌云山都会被朝廷剿灭。”
卫凌词一怔,随即笑道:“师父,你怕弄错了,第一个牵连的也该是平南王府,长清不过是个孩子,日日在紫英阁中,不会与王妃有何往来。”
如此笑言,并未让徐恪消下心中闷气,放低了声音,轻道:“为师知晓你看重与旬长清的感情,但为了凌云,必要的时候必须与之断了关系。”
这便是要卫凌词将旬长清逐出师门了,这些话她好似听了很多遍了,耳边又如惊雷般突地想起了很多话,眼中似有纠缠的过往……
“小词,将旬长清逐出师门,或许会保她一命。”
“旬长清是逆臣之后,不能留在凌云,你亦不能插手,出了凌云地界后,为师派人助你去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零点更万字的,结果我忘记戳编辑了,我知道我蠢,但没想到这么蠢。
零点更不了,就明早九点更,谢谢支持,我被自己蠢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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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暗流
曾几何时,她信了这般话, 再回首时, 那里已无人, 心亦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