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 shi -润润的双眸陡然凌厉,又是卫凌词,她差点忘了上辈子就是这个掌门非要她入凌云,这个老家伙,无非就是看重了平南王府的势力罢了。
念此,她又缩回了王妃怀中,摇首:“不要,我不认识她,除你之外不要其他人。”
如此正合了皇后心意,她略松了一口气,忙笑着应和:“孩子小,估计不愿离开母妃,掌门不如先入座,此事日后再议。”
对面首坐的二皇子旬亦然的目光却是紧紧跟着凌云宗掌门,手中酒杯紧紧捏住,眸中亦是乌云密布,他想求娶卫凌词之事,凌云宗内亦不是秘密,可恨的是,今日卫凌词竟然未曾过来,是故意避而不见?
晚宴上,平南王妃一语未发,惯常的低沉,皇帝也是习惯了,今日带着旬长清出宴,亦是皇帝吩咐,平南王家的孩子总不能在府内躲一辈子。
当初边疆公主和亲,亦是边疆提议,他念及平南王府无女主人,才做主将公主送入王府,好在公主阿那嫣然很是安分,与旬翼相敬如宾,- xing -子闷了些,好在添了孩子,这些年也愿意出来活动,只是不知为何总将孩子拘在府内,世人险些以为平南王府没有旬长清此人。
皇帝放下酒杯,笑着向旬长清招手,后者爬着玉阶走上前,他看着她头上的金冠,心中愈发好笑,眉清目秀,女孩子扮作男儿,也是俊秀,打趣道:“长清,几月不曾见你,好似未变,个子也是如此,你父王母妃可是身材高挑者,到你这里莫不是变了,难不成你是你父王从外间捡回来的。”
话并非好笑,只是从威仪赫赫的帝王口中说出,不免添了几分笑意,群臣皆是笑话旬长清。
旬长清见怪不怪,侧身低眸望着母妃,后者莞尔一笑,她也释然了,望着皇帝道:“皇伯父,您和二哥一样欺负长清,上次二哥说我又胖了,”她往皇帝御座上凑近了些,低声道:“他说我没人敢娶。”
后半句,都是悄咪咪的话,一旁的皇后也未听得清楚,只是皇帝笑了,拍了拍长清的脑袋,笑得慈祥和善,一老一小的谈话无人知道,群臣依旧推杯换盏,笑意满面。
皇后不由沉了容色,虽未引人注目,可下首的平南王妃还是窥探到了,她敛了眸色,望下长清,示意她回座。
昭阳殿内,红烛高燃,其乐融融。
筵席结束后,旬长清与王妃拜别了帝后,踏上了回府的马车,宫门外又遇到了凌云宗掌门。马车未停留,车内的旬长清掀开车帘,望着掌门身后疾步追来的旬亦然,心中诧异,二人关系如此紧密?
平南王妃见她又是蹙眉深思,替她撤下车帘,将她揽到一旁坐下,笑道:“方才为何不同意?”
若是寻常稚子只怕不懂这话是何意,但平南王妃知道旬长清慧根不浅,比寻常孩子悟- xing -略高,定能明白此话的意思。
这个时候得要撒娇卖乖了,旬长清为免王妃看出蹊跷,往她怀中靠去,搂着她的脖子,笑道:“母妃,王府内只有你我,我若走了,就你一人了,你本就来自他国,如此一人更加孤单,长清陪着您,待父王归来再做谋划,再者凌云山也未必有传说中那般好。”
平南王妃静静看她,十指纤秀,映于长清眸中,虽非绝色,但亦是人间佳丽,她与寻常边疆女子不同,她与江南女子一般温和秀美。她嫁入大齐数年,孤单一人,王府清寂,旬长清陪着她过了大半无趣的日子,如今听了这般话,眸中清冷之色不再,神色和霁,笑道:“恩,有你这话,母妃便很开心,你无须这般想,既然不愿去,母妃定不会再提。”
童言稚语,一缕关怀告慰,却让她在异国他乡感到了不一样的‘亲情’。
帝京城内,夏季帝京尤为闷热,秋日却是十分凉爽,冬日漫天飞雪,凭栏望雪,又是奇景。
如此平安度过两载,亦不见卫凌词的踪迹。
而旬长清的个子拔高了些许,至少不会让人嘲笑。今日,方从国子学回来,门前遇到袁家大房的女儿袁谩,她走之前还未说话,便被袁谩一把抱起,带上了门前拴着的俊马。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旬长清始料未及,这些年和王妃身后学习武艺,可她不过八岁,力气如何比得过出身武学世家自小练武的袁谩。下人追了两步,知晓是袁谩带走了小公子,只好进去禀明王妃。
袁谩的父亲是京畿禁军统领袁顷名,早过及笄之龄,却未曾许配,其母昭和郡主亦是亟不可待,日日烦恼此事,可袁谩就是死不答应开口成亲。
今日,母亲昭和郡主与她提及此事,她本想敷衍过去,可母亲早已看穿了她这般的把戏,非拉着要去相看小郎君,定下婚事,早日成亲。
昭和郡主- xing -子急,被敷衍了这么多回,早就没有了耐心,几言不和,便欲动手,袁谩知晓事情不妙,拔腿便走,跑出了家门。
本想去寻平南王妃,让她收留几日,可在门口遇到了下学归来的旬长清,心中郁闷,便拐走了人家女儿,找个地方舒缓下心情。
袁谩- xing -子洒脱,不似寻常闺阁小姐,她很想离开帝京,去江湖游历一番,奈何父母不应,出不了帝京。父亲给她安排了北门守卫之职,管着数千军士。
到了酒肆后,袁谩就将旬长清放了下来,怜爱般地拍拍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进了包厢。点几碟菜,袁谩就望着旬长清,笑道:“早知这样,我也学你这般扮作男儿,再娶心上人回家,多自在。”
话中有话,旬长清紧紧抿着唇,支起脑袋,眼波流转间,促狭一笑:“姐姐莫不是喜欢哪家姑娘了?”
一语中的,袁谩一口酒刚刚吞入腹中,幸好未饮第二口酒,忙捂住了旬长清不知轻重的嘴巴,低声道:“小姑奶奶,声音小点,我娘知道了,指不定逐我出家门了。”
袁谩力气太大,捂得旬长清透不过气,她不乐意便直言道:“不认你正好,娶了人家姑娘,无人能够阻拦你。”
银屏红罗,双烛高燃,阁窗下春晖熠熠,佳人在侧,琳琅珠玉,亦是人生幸事。
袁谩又是一巴掌盖上了旬长清的额头,眉眼英气勃勃,眼睛生得很是清澈,如春雨后洗净的碧空,怔怔望着她,扬眉道:“无妨,日后我定娶了她就是。”